沈慕妍越说,心里面越是悲怆。
她声腔哽咽,十指极为难受的抓住了还铺在床上的红色嫁衣裙摆,指尖泛白到几乎到血肉透明。
程婉见此,立马上前去抓住了沈慕妍的手,制止她自残般的举动。
到底是朋友,不可能看着她这副样子。
而现在的时间也不是很多,更重要的是要处理事情,不是看着沈慕妍这么悲伤难过,要死要活。
程婉难得在沈慕妍面前露出的十分关怀的神态,没有一如既往的逼迫她坚定起来。
“沈慕妍,你现在可不能哭,我还是那句话,哭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你想要摆脱现在的危机,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冷静下来,搞清楚你自己要的是什么?”
程婉又轻轻的拥沈慕妍入怀,手富有节奏拍打着沈慕妍的肩膀:“你好好想想,我还是那句话,如果想摆脱现在的困境,我会帮你的。”
“但是聪明的女孩,今天的这一切都要当做我没有来过一样,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知道吗?”
沈慕妍泪眼朦胧的抬起头来看程婉,她止住哭腔,吸了吸鼻子低声道:“程娘子,你现在有什么办法吗?”
“我当然是想摆脱自己困境,但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程婉叹气,总归是要自己帮忙的。
但还是那句话,大家都是女子,能帮则帮。
“我不可能看着你落入这样的火坑,沈姑娘我会救你出来的,不过需要你配合我,无条件的相信我知道吗?”
一切都是建立在信任的基础上,没有信任就等于是一盘散沙了。
“配合?我怎么配合?”
“现如今我都已经在齐家了,还能有什么退路吗?他们都已经认识我了?我还能跑吗?”
沈慕妍一脸的无助,何为举步维艰,她今天算是彻底感受到了。
而也是在看到沈慕妍如此可怜,程婉耐下性子小声的劝抚着:“你信我,我就能救你。”
“你只要听我的。”
大抵是程婉说的话充满了力量,渐渐的沈慕妍也安静了下来,她跟着点点头,止住哭腔,脸上罕见的再次有了坚强神色。
“好,我听你的……”
“等我消息。”
程婉见沈慕妍冷静下来了,她到底是知道不能够在此地多呆,未免节外生枝,她也就悄悄的离开了。
也是在进了齐家大宅之后,程婉才了解到这里的规矩,三日之后,沈慕妍回门,他们这里还会办一次喜宴。
沈家到时候肯定不会来,毕竟沈慕妍是被家族遗弃的弃子。
但齐老爷还是延续了这个习俗,也算是给沈慕妍面子吧。
就算是弃子,沈家的面子还是要注意的,而且齐老爷还等着沈慕妍回心转意好好的给自己生孩子,虽然沈慕妍现在不情不愿,但齐老爷还是在等沈慕妍看清现实。
齐老爷还急着抱孩子呢,他那儿子还不知道在那个媳妇的肚子里,想着要是沈慕妍不行,他好再娶个小妾回来。
程婉既然已经要离开了,她派出去的送菜、送铜盆等等之类的那些小二、奴仆杂役之类,当然也是跟着她把东西放下以后也离开。
不在齐府,程婉就开始着手准备做局。
京城对他们来说是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在这里做局当然是有几分麻烦的,毕竟有很多需要他们打点,花时间去疏通。
但这点麻烦比起可以救一个人出来都不算什么了。
程婉自是安排了人手,帮着她一起。
上上下下有什么需要买的,都没有差。
三日后齐家正式开办宴会。
而这一次程婉是早已经与那护卫商量好,时间一到带着人就跟着进去了。
也幸好今天来送吃食、东西的人很多。
虽然国朝看不起商人,但是没有人会看不起白花花的银子。
成功混进去后,程婉亦是松了口气。
她一边安排着自己的人放置好火锅架子等等之类,一边向着过往的这些宾客等宣传着她的羊肉火锅。
这一把,是真的挂羊头卖狗肉了。
而与此同时,她还悄悄派人去了新娘子房,也就是沈慕妍那里,准备将人捞出。
宴会之中。
宋旸被程婉强拉来凑人头。
他坐在席上,垂眸望着面前的茶盏,一时冷漠的叫他旁边坐的几个都不敢说话,虽然离他比较远的其他位置却是频频传来喝彩声。
一声又一声的夸赞,像是要将宋旸埋没一般,可宋旸却兴趣淡淡的,始终是未曾多言。
身旁有人看向宋旸,觉得他有一些眼熟,而后想到他好像是最近声名鹊起的玉山书院学子。
听说虽然是从偏远的县城过来,但小小年纪就能够得到玉山书院山长的教导,并且写出来了一些文章极为的有意思,便是他当场夸赞道。
“这就是宋公子吧,你做的文章在下也是有所耳闻,上旬那场诗会上你可谓是张口成佳句,那句: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可谓振聋发聩,让我等赞叹艳羡啊!”
宋旸和他们一样的年纪,还只是个小小的秀才,却已经能够写出这么叫人赞叹的文章字句了。
这谁还不说宋旸是天才,他们需要膜拜的存在?
“原来是宋公子啊!我说怎么看上去那么有气质,小弟这里有一封诗会的邀请函,还望宋公子能够赏脸参加。”
此刻整个宴席都围绕着宋旸了。
不但有人夸他文章,更是有人在赞许着宋旸对当下时局的见解。
方才等茶之际大家的一番言论,难免是谈及到了这些,大多有文人商客,对此也都或了解一二,谈起这些来,并无不妥之处。
宋旸此刻被众人追捧,又想起程婉现在忙活着的事情,终于明白沈慕妍今天为什么要让自己来了。
原来是打着让自己转移众人注意力的主意,宋旸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程婉可不就好救沈慕妍了?
想到程婉出门之前交代自己的事情,宋旸纵然是不情愿也变成情愿了。
他微微挽起唇角,虽然面上还是一派疏离,却也有了几分温度的淡然道:“不过是从心而说,各位读书谁不是想为国为民,宋某小小一人,也无甚可敬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