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u0012^小妇人抱着程婉,可怜巴巴的安慰她:“想不到你居然有如此凄惨的遭遇,上天真是不公,居然让那些坏人继续逍遥法外,太不长眼了。”
随后她应景的跪在牢房中间,指窗户外面怒气冲冲的呵斥,动作无比的熟稔,一看就是做过千遍万遍,已经非常有心得的了。
“老天爷啊!如果你真的有眼,就用雷电劈死那群杀千刀的玩意吧!让那些坏人全都不得好死,不然你就是无眼……”
说完以后,小妇人还跪坐在原地伤心的哭了起来。
越往后听,程婉越觉得有趣,这小妇人虽然深陷困境,却有一种苦中作乐的精神,虽然最后每每都会把自己说哭,但也算得上是一种排解情绪的办法了。
总归是没有自怨自艾,怨天怨地就是不怨自己。
是实在是难得,人也算是善良。
但很可惜,她们是在这种场合下遇见的,不然一定跟她交个朋友。
毕竟现在自己这一时半会儿都还没想出办法把自己捞出去,也只能陪着她自娱自乐片刻了。
所以程婉在一边认同的点了点头,也跟着小妇人一起说了起来:“这位姐姐,你说的很对,苍天确实无眼。”
“多少贫苦的百姓深陷地狱,那些压迫他们的人却锦衣玉食,为什么受苦受难的总是我们这些穷人……”
“对呀,为什么受苦受难的总是我们这些老实人?他们那些有钱人心肠实在是歹毒的很,以为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吗?因为别人就真的都惦记着他们那些臭钱吗?”
小妇人简直是展开一个无差别攻击,所以程婉也是有钱人的范畴之内。
不过她一贯觉得自己是个良商好人,也就才不管这些呢。
于是程婉很快展开了沉浸式卖惨,还极其享受这个过程。
察觉到隔墙有耳,故意表达了几句后悔的话给他们听。
外面的衙役一直在偷听动静,听到程婉有了悔意,这才悄无声息的走了。
卖惨结束,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抹了一把眼泪,随后一边吃饭一边聊天,倒也算得上难姐难妹,一时之间氛围十分融洽。
夜幕降临时,程婉躺在干草上休息。
因为这里潮湿阴冷的缘故,她根本就睡不着,连个像样的被子都没有。
身边的小妇人却习惯了,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仅仅搭了一块干草编织成的席子。
程婉唇角微微牵扯,心中生出几分佩服,她倒是挺看得开。犯下如此被人算计的重罪,怕是秋后就要问斩了。
眼看着小命不保,居然还能睡的如此香甜,怎么能不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不过想要在意也没有办法,这黄县令就是卧龙县的阎王,在没有任何外力干涉的情况下,他想让你三更死,谁能有本事留你到五更?
程婉倒是有这个本事。
不过眼下也就能保保自己就是了。
窗外一轮圆月,透过窗户,将牢房映照的宛如白昼。
月色是那样的晶明,绿色的树在夜里是那样的静止,这该死的牢狱是那样的冷漠。
透过窗,一片清冷的月色,已经把山峰的姿影、岩石的面部和林木的参差,或淡或浓的化了出来,此刻更显得此地的阴森跟凄郁了。
程婉盘腿而坐,脑子里想的全部都是宋旸。得知自己被抓走了,他就算不是最担心的那个,也应该努力的为自己奔走,现在一定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吧?
别人的真心程婉随然一贯没有把握托付,但是这两年的相处下来,宋旸她还是敢相信一点点的。
就算直接对上的是黄县令,程婉也相信,凭借宋旸的聪明才智,定然能有办法救她出去。即便没有,那黄县令也绝对拿不出实质性的她窝藏罪犯的证据。
没有确实的证据,他也不敢像对普通百姓那样对她,关几天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过这抓她的理由现在想想也蛮扯淡的。
卧龙县哪里有在逃的罪犯?
明明更多的是无处安放的难民好吧?
不过眼下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这牢房阴冷潮湿,气味刺鼻,程婉着实一刻钟都待不下去!
不过还没等程婉嫌弃太久,突然几个衙役从转角处出来,将牢房门打开了,投给程婉一个眼神。
“程娘子,就跟我们走吧。”
“去哪里?”
程婉高冷的昂着头,摆出一副贫贱不能移的派头。
出门在外,人的身份地位性格都是自己给的!
“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就算是阴曹地狱你也得去,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几个衙役一边呵斥,一边拽住程婉的手臂,强行拖着她朝前走。
“我自己会走!”
冷漠的甩开他们,程婉主动跟在他们身边大步朝前。
她是一个非常识时务的人,虽然现在很是讨厌这些捕头狱卒,但也没想过在他们身上吃什么亏。
他们这常年干力气活,要是一不小心把自己的胳膊捏断,程婉到时哭都没地方哭去。
而看程婉听话,几个衙役到底也没跟她为难。
走了一刻钟左右的时间,终于来到了一间很是豪华的书房面前。
推开书房的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整整齐齐摆放的书架。
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典籍跟有关民生著作的书。
其中有些书籍的封面已经微微泛黄,有些页脚都已蜷起,看上去是有人经常翻阅的。
没想到这黄县令还是个爱看书的,你爱看这些写着民生疾苦的书。
就是不知道他明明知道这世上的百姓活得艰难,却为什么还要剥夺难民在县城活下去的权利?
大家明明都是一国之民,为何还要有着当今的如此做派?
程婉被狱卒送到门口以后就自己非常识相的往里走。
送她来的那些人他们知趣的离开,最后也不忘将门关上。
绕过一扇宽大的屏风,程婉就看见了黄县令摆着谱,他端起茶水一边喝,一边用不屑一顾的眼神打量程婉,仿佛眼前的不是人,只是一只小小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