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深夜密谈

夜幕下的凤阳城,月光交织着星光照亮了古城的上空,而灯火辉煌的道路宛若一条条银河将偌大的城市装扮得美轮美奂,繁华又彰显出别样的诗情画意。

城主府华英殿内,灯火通明,此时潘星宇侧坐在大殿上方的椅子上,眼睛愣愣地看着右侧屋梁下的灯笼,一旁的桌子上摆着一只金镶玉盖碗,那碗中的茶水早已凉透了,却似乎未曾动过一口。

大殿下方,费英冲双眼微眯的坐在那里,片刻后他端起茶几上的盖碗,吹了吹滚烫的热气,又慢慢品了一口,右手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椅把子,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惬意。

自从迷失森林回来后,潘星宇一直关注着水月阁的情况,到了中午,当他得知南宫天涯一行人居然平安的回来了,顿时惊得不知所措。

缓过神来后,潘星宇急忙派人出去打探消息,但水月阁显然已封锁了相关消息,无奈之下他想到了一个人,一个对各方情报似乎都了如指掌的人。

过了约一盏茶的工夫,听得轻微的咔的一声,华英殿的大门被轻轻推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两个人,走在前面那人身材中等,衣着打扮同江钦相似,应该是潘星宇的心腹,而走在后面那人,全身上下都裹在一件厚实的灰袍中,根本看不清他的形貌。

缓步走到大殿中央,走在前面的那人朝潘星宇与费英冲分别行了一礼,恭敬的道:“两位大人,你们要找的人我带来了。”

说完,那人看了潘星宇一眼,见他没有任何表示,于是又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缓缓退出了华英殿,轻轻带上了殿门。

这时潘星宇依旧出神地看着那灯笼,也不知在想什么,费英冲仍然眯着双眼坐在那里,似乎一切都与他毫不相关,而那个裹在灰袍里的人,就宛如石像一样静静的站在大殿里,甚至听不到他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咣当一声,大殿的一扇窗户被风吹开了,阵阵夜风夹着初春的寒意,在吹得梁下的灯笼摇摇晃晃的同时,也打破了大殿里的沉寂。

大殿上方,潘星宇深吸了一口气,又挪了挪身子,忽地一声轻喝道:“今天华英殿是谁当值?”

一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急急忙忙的从后殿跑了出来,又跌跌撞撞地来到潘星宇跟前,半跪了下来,声音微带惊慌的道:“回、回大人话,今天是属下当值,大、大人您有何吩咐?”

潘星宇看都没看那侍卫,手中剑光一闪,只见那侍卫整个人瞬间便软绵绵地瘫躺在地上,鲜血顿时染红了他身下的地毯。

看了一眼那侍卫的尸首,费英冲缓缓端起盖碗,又轻轻呡了一口,淡淡的道:“师兄,咱们有事说事,何必要发这么大的脾气呢,这是您今天杀的第八个侍卫了吧。”

潘星宇慢慢站了起来,对着费英冲,但眼角目光却扫向那全身裹在灰袍里的人,冷冷道:“我早就吩咐过了,今晚要在华英殿里议事,让他们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可他们不把我的话当回事,连这窗户都拴不牢,我留着他们还有何用?”

“哦,真的吗,那些办事不力的人真的该杀吗?”呡了口清茶,费英冲轻轻放下那盖碗,自顾自地仿佛在质问着谁一般。

潘星宇看着言谈举止同往日大不相同的费英冲,眼里泛起一股凌厉的杀机,但一闪即逝,他也不去接费英冲的话,就仿佛没听见似的,缓步朝那全身裹在灰袍里的人走去。

走到那人身边,潘星宇围着那人又走了两三圈,口中称奇的道:“早就听闻阁下乃凤阳城的密探之王,精通搜集各种消息,没想到你这躲藏的本事也不小啊,若不是我有些手段,只怕把整个凤阳城掘地三尺,也未必能找到阁下。”

“潘城主过奖了,小子曾在戚城主手下做事,得罪过不少人,如今没了靠山,又不懂防身之术,唯有隐姓埋名躲起来,期望能躲过那些仇家的追杀,小子并非有意躲着潘城主,还望潘城主明鉴。”沉默了一会儿,一道不卑不亢的声音从那灰袍里传出,言语得当,让人挑不出一丝毛病来。

潘星宇走到那人正面,盯着那灰袍下的阴影,似乎想看清楚这男人的面容,足足半盏茶的工夫,他只模模糊糊地看到一副面具的轮廓。

潘星宇皱了皱眉,又坐到大殿上方的椅子上,将碗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后,淡淡的道:“你既然没了靠山,又担心仇家索命,却为何不离开这凤阳城,到别处去另谋生路?”

“回城主话,小子在这凤阳城呆的时间太久了,早已习惯了这里的风土人情,怎么也不舍得离开这里……”夜风呜的一声吹过,扬起那灰袍的一角,带着这幽幽的声音,向着远方无声飞去。

潘星宇面色古怪的看着那灰袍人,从对方的声音大致可以猜出此人也就三十岁的样子,但他这番言谈及话语中的意韵,却似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

潘星宇瞥了费英冲一眼,见他似乎也对灰袍人感到好奇,话锋一转道:“既然你不愿离开凤阳城,又担心仇家追杀,那何不来我麾下,就像替戚万勇那样办差一样,只要你尽心为我做事,我护你周全,如何?”

夜风中,灰袍人的长袍被吹得呼呼作响,头罩阴影下的面具里,那白皙的皮肤连着鲜红的嘴角微微动了一下。

短暂的沉默后,灰袍人向前走了两步,朝潘星宇行了一礼,道:“既然城主大人这么看得起小子,这是小子的造化与福气,小子愿为大人效力。”

潘星宇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既然你愿意为我效力,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我想知道这次深入迷失森林,水月阁和月神殿的那些人到底遇见了什么?”

灰袍人也不说话,只慢慢走到那扇被风吹开的窗户旁,轻轻关上了窗户,又回到大殿中央,轻声道:“这夜深人静的,风又大,开着窗户说话容易被有心人听到。大人问的这事眼下甚是机密,我也是今天下午才得到的消息,说是南宫天涯他们遭到天域战狂十大高手的围杀,一番激斗下来,双方各有死伤,胜败难料。关键时刻,水凌菲及时赶到,这才一股脑地全歼了那十大高手。岂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幻煜神殿的闲云与野鹤又出手对付南宫天涯他们,令人称奇的是,那南宫天涯不知有多大的本事,居然唤来了仙剑门高手。那仙剑门高手一招剑荡乾坤,外加青云焓灵剑的武脉魂,直接灭了闲云与野鹤,收了二人的玄符。这仙剑门弟子对南宫天涯十分客气,后来竟亲自一路护送他们回到水月阁。”

听完灰袍人的这番话,潘星宇脸色早已变得十分凝重,看了一眼大殿下方的费英冲,见他也是一脸震惊的神色,毕竟这事牵涉仙剑门,绝非他们二人可以应付的。

潘星宇沉吟了片刻,道:“那现在水月阁里有什么动静?”

“水月阁现在甚是热闹,上次攻打血灵大殿,据说水听雨他们迎回了两大护阁灵兽之一的碧水文鳐鱼,并汇聚众人之力为它重铸肉身,眼下由水靖芸亲自护法,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还有那个取得三城比试第一名的林淞,我想大人应该知道他吧,听说他在迷失森林里失踪了,至今未归。南宫天涯得知这个消息后,已带着那个仙剑门高手,并水秋怡、水凌菲、水天心、水桐泪等人再次进入迷失森林……”淡淡地,灰袍人讲述着水月阁众人的一举一动,仿佛对他来说,这些都是如数家珍的事一样。

听着听着,费英冲站了起来,走到那灰袍人身边,打断了他的话,哼道:“阁下到底是密探之王,还是吹牛之王?在凤阳城里,谁不知道你雾风寒在所有势力中都安插了探子,像水月阁这等大势力必然会更加小心谨慎,以防机密消息外泄。如今你连水靖芸、碧水文鳐鱼重铸肉身这等机密大事都了如指掌,难道你安插在水月阁里的探子是某位堂主,还是某位长老,否则不可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吧?”

原来这灰袍人,竟是曾经名动整个凤阳城的密探之王雾风寒,自从戚万勇垮台后,他也不知去向,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样,包括水月阁在内的六大势力一直都在暗中找寻他,却一无所获,只是不知为何潘星宇刚来没多久,便顺利地找到了他。

此时雾风寒听出费英冲话里对他的不信任,依旧不紧不慢的道:“大人们问话,小子我只是一五一十地说出我知道的事,何况情报在搜集与传递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偏差,至于信不信,还得由大人们自己拿定主意。”

大殿上方,潘星宇瞪了费英冲一眼,抢在他开口前,道:“好了,费师弟你不要再说了,我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雾风寒乃大名鼎鼎的密探,他的能力在戚万勇当城主时早已得到了验证,怎可说他是吹牛之王?风寒啊,你提供的这些消息很有价值,不过当前对我们却没什么用,你那里还有什么能对水月阁造成打击,或者削弱水月阁实力的消息吗?”

雾风寒想了想,道:“多谢潘城主的信任,这里确实还有一个不错的消息,听说水月阁就这一两天会安排一些弟子外出磨炼,并趁此机会解决齐兰山上的那群山贼土匪,确保物资能够源源不断地运入水月阁。”

潘星宇嘴角浮起一丝微笑,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消息,我们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兰亭山庄那四门,再派人支会下那群山贼土匪,让他们来个前后夹击,把水月阁的弟子全部杀了。费师弟,这件事就由你去负责吧,务必要做的干净利落。”

深呼吸了一口气后,潘星宇起身道:“风寒啊,今夜你为我们提供了这么多有价值的情报,我自当要好好犒赏你。来人啊,备上好酒好菜,我要宴请……”

“城主大人,请恕小子我失礼了,小子从来不饮酒,也不在外面吃饭,若大人没有别的什么吩咐,小子还有事要去办,请恕小子先行告退了。”雾风寒突然打断了潘星宇的话,朝他行了一礼,就欲转身离去。

雾风寒才走了几步,忽听背后潘星宇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强你了,风寒啊,你如今是我城主府的人,日后别再一口一个小子了,如此就太见外了,我听起来也别扭。还有一件事,你的行踪一向飘忽不定,我若有事该如何寻你?”

雾风寒停下脚步,道:“大人放心,你若有事,我自会出现在你面前,告辞。”

看着这个谜一样的身影渐渐远去后,潘星宇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失了,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显然在谋划着什么阴险的计划,只是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