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京州城已经进入初冬,城内依旧是热闹非凡。
赵启宸按着日子进宫面见贺繁州后,才知道原来是江稚带江家人去北椋探望江凝,是以贺繁州的身边才会缺人手忙活登基的事宜。
“孤自作主张叫你过来,不会惹你不快吧?”
想到如今只有赵玉瓒独自一人在管理蕲州,贺繁州带着歉意问他。
“不会,臣乐意到君上身边做事。只是阿姐她身为女子,对治理政事没有经验,故而会惊慌些,臣没能在她身边庇护,想来她要适应上一段时日。”
赵启宸也没打算瞒贺繁州,将蕲州如今面临的现状同他说清楚。
“孤相信她没问题,况且孤也不会一直把你扣在这不放你回去。”
有了赵启宸在身边作陪,贺繁州都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当日,他便留了赵启宸在宫中作陪,俩人一直聊到深夜,贺繁州才让他回去歇息。
“君上,今日宸王一来,您都变高兴了许多。”
李元对着贺繁州笑言。
“是么?”
贺繁州喝了些酒,此时带了些醉意。
“这一点,老奴还是能看得出来。”
李元边扶着他往殿内走边笃定道。
“孤身边向来是少个能说知心话的贴已人,宸王是不可多得的一个。”
也不知贺繁州是不是真的醉了,平日里不会对李元说出这些话的他,这会儿竟一股脑地说出来。
“或许,君上是时候要找个枕边人儿了。”
李元趁着这个时候,小心翼翼提醒他。
贺繁州就是平日里只会处理朝事,才会连个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
“君上?”
李元话刚说完,贺繁州便没了动静,李元抬眼一看,这才发现他竟睡了过去。
“得,又白忙活了。”
李元兀自叹声气。
随即,他唤来两个宫女替贺繁州擦拭身子后,伺候他睡下。
有了赵启宸的帮忙,收复蕲州和登基的事宜有条不紊进行着,燕齐的百姓们都知道了新君要登基的事。
还未到年关,各地的官员们已经在着手进城,早点来好能早点做准备,多在新帝面前露露脸,日后行事起来才会方便许多。
一时之间,京州城变得愈发热闹起来。
孟承御和孟承星他们也赶在年关前来到京州城,他们打算这段日子都住在江家。
只可惜,江家除了江尧年还在之外,其他人都到北椋探望江凝去了。
贺繁州宴请各地官员之夜,孟承星随着孟承御他们进宫,她对巍峨的皇宫并不算向往,可到底是没去过,心中满是新奇。
孟承御忙着和其他官员觥筹交错,任由她自个品尝各类糕点,享用完后,见孟承御还在和那些官员说话,她自个从清心殿里出来,在后宫到处转悠。
彼时的贺繁州正从御书房里处理完朝事出来,见到有一女子坐在凉亭里往鱼池内扔花瓣,不由驻足多看了一眼。
那女子头梳朝天髻,身姿在月光的映照下婀娜多姿,波光粼粼的湖面映照出她的面容,让贺繁州觉得他好似在哪见过这女子。
可仔细一想,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他心中困惑,不由自主朝那女子待的凉亭走去。
李元站在一旁,见到贺繁州有往凉亭走去的意思,连忙制止身后的两个小黄门跟上,任由贺繁州自已一个人过去。
孟承星的心思全在那池中抢着吃她扔下的花瓣的鱼儿身上,倒是没留意有人在悄然靠近。
“敢问你是哪家的姑娘?”
陡然间,身后传来的问询声让孟承星滞了滞,她回过头看向身后站着的人,只见此人身穿明黄色蟒袍,头戴鎏金玉冠,就连腰间佩饰亦是流光溢彩。
孟承星神色一紧,当即猜测到他的身份,连忙朝他行礼:“小女孟承星见过君上。”
“孟承星?”
听到此名,贺繁州眼中疑惑更浓,只觉熟悉得很。
“小女先行告退——”
知道宫里规矩多,孟承星不敢惹祸,匆匆拘礼过后便要离开。
岂料,却被站在身前的人抓住她手腕。
贺繁州紧盯她姿容,总算想起她是谁家的女儿,“你是宥阳城孟家的女儿吧?阿凝的表姐?”
孟承星神色讪讪,只得应下来,“不错,我是阿凝的表姐,今晚是跟着哥哥一道进宫,他在清心殿里同那些官员们喝酒,我见无趣便一个人跑了出来。”
当初在宥阳时,贺繁州不是没听说过孟承星的事迹,知道她向来是快言快语,为人爱憎分明的爽朗性子。
这会儿见到她在自个面前变得这般拘谨,贺繁州反而没适应过来。
他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昏黄色的廊灯下,孟承星眨眨眼睛,不明所以看着他。
“笑你也知道收起羽翼了,孤可知道你的真实性子如何。”
贺繁州松开了手,让她坐到椅凳上,随即自已也坐下来。
孟承星尴尬笑了笑,“想不到你都还记得。”
“孤也不喜欢那些人人阿谀奉承的场面,倒不如你留在这陪孤吹吹风说说话?”
难得遇到个性情中人,贺繁州不想她就这么溜走。
“可你不久后就要登基,往后要面对这样的场面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怎么办?”
孟承星的话里竟透出丝同情。
“像你一样,将真实的自已藏起来咯。”
贺繁州故作轻松道。
方才的窘迫又再一次被他提起,孟承星面色变得微红,“你到底是君上,我总不能太放肆,否则回到宥阳爹爹又要责怪我了。”
孟承星虽还未出嫁,但是对于孟遂宗,她还是尽量不想惹他生气,毕竟他年纪越来越大。
“孤允许你在孤面前这么做。”
或许是因为惺惺相惜,贺繁州对她多了分不一样的情愫。
“那我岂不是这燕齐中的独一份儿?”
孟承星眉眼间露出几分高傲。
“想来是的。”
仔细想了一番后,贺繁州点点头。
“进来这宫里一趟,值了——”
有了他的话,孟承星不再克制自已,与他自顾自聊起天来。
俩人不知不觉聊了许久,直到李元上前提醒,贺繁州才意识到自已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