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雨,便不好进林子里狩猎。
原定于今日狩猎的贺繁州,命李元告诉众人先歇上一日,待明日雨停了再进林子。
众人高涨的兴致也被这场雨浇灭了些,此刻得到贺繁州的命令,都各自在屋子内寻乐子,暂且打消去狩猎的念头。
贺繁州怕江凝烦闷,特意到她屋子内陪她。
李元将贺繁州今日要处理的折子都搬进江凝屋内,方便他在江凝身边处理。
一来到这,江凝便能感受得到这里的气温比京州城要低上许多,采荷怕她受寒,在屋子里生了炭火。
正好贺繁州过来,冰冷的屋子变得更暖和了些。
江凝心中记挂清点聘礼的事,是以出门时,特地嘱咐采荷将她和谢沉胥这两日核对过的聘礼礼单拿出来,索性待在屋内没事,想再对一对。
贺繁州见她对这件事如此上心,不免开口问她:“还剩多少聘礼未清点清楚?”
江凝误以为他担忧谢沉胥会在自已身边待太久,仔细想了想后回道:“等狩完猎回去,再清点上两三日应当能清点完。”
江凝摸不准谢沉胥会不会又会借机搞出别的事,只得将自已拿捏好的时日告诉他。
“要不孤让裴尚书派两个人过去,这样也能清点得快些?”
来九华山时,江凝曾说她身子不适,须得在路上休憩,不方便同贺繁州一辆马车,贺繁州猜想她定是因为清点聘礼的事才搞得这般身心俱疲。
“小女没问题。”
江凝噙噙眸,到底是答应了下来。
她不想让贺繁州怀疑她和谢沉胥旧情复燃,倘若谢沉胥不乐意,让他自个去同贺繁州解释。
江凝此举,无异于将问题抛到谢沉胥身上。
见她答应,贺繁州脸上果真露出抹笑意。
阴雨连绵下了一整日,到了傍晚也没有停歇的迹象。
潮湿泥泞的山林里,有一纵黑影闪过,到了九华山下便消失在淅沥的雨夜中。
“公子。”
阁楼上,翟墨推门而入。
谢沉胥正在看九华山的地形图,翟墨一进来便递上封密函。
“北椋果然派了人过来。”
翟墨边帮谢沉胥砚墨边道,他拿回来的密函便是陆谦他们从大秦传回来的。
“他们应当已经到了这。”
谢沉胥估摸他们收到密函的时日,猜测到魏向贤派过来的人应当是同一时间到的。
“既然如此,咱们要不要?”
“先不动。”
翟墨话还未问完,谢沉胥便先阻止下来。
“是。”
虽然不知道谢沉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翟墨不敢轻举妄动。
山林里的异动,贺繁州的人并不知情。
他在屋内陪完江凝,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回自已屋子。
“君上,看六姑娘的样子,是有将您放在心上的,是不是不用再试探她的心意了?”
李元不知为何,面露担忧地问贺繁州。
“好不容易才来到这一趟,倘若不试清楚,日后孤自已一个人多想岂不是费心费力?”
尽管得知江凝的态度,却无法改变当初贺繁州决定来到这狩猎的决定。
“老奴明白。”
如此,李元不敢再多言。
到了后半夜,下了一日一夜的雨才逐渐停下来。
天亮时,尽管地面上还有些湿润,可到底是没再落雨。
众人起身后,都收到贺繁州下令入林狩猎的消息,是以都换上了行动方便的劲装。
李元在给贺繁州换衣裳时,想给他多穿上一层,被他厉色一瞪,只得作罢。
江凝随着其他女眷一般,站在行宫外的露台上,看贺繁州和随行的臣子一道进入山林。
尽管不愿看见那一样混在人群中的谢沉胥,可他身姿硕长,如松如竹,一眼便能被人看在眼里。
有爱嚼舌根的贵女,趁着谢沉胥和贺繁州都不在此处,凑到一块嚼舌根,议论起江凝的不是。
江凝觉得聒噪,待了没多久便起身回屋。
那些嚼舌根的贵女见江凝走了,这才收声。
“姑娘,您别将她们说的话放在心上,她们不过是等得无聊,是以才没事找事,倘若君上在,她们才不敢这般嚣张。”
采荷见她面色阴郁,以为她是将那些贵女的话听进耳里,急忙说几句宽慰她的话。
“你别担忧我了,我没事。”
“我只是怕他们去狩猎会发生意外。”
江凝了解谢沉胥的性子,这两日在行宫,谢沉胥都没很安静,没有来找她的麻烦,但不代表他便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怕他在暗中谋划着,伺机报复贺繁州。
“奴婢会时刻盯着山林里的动向,一有状况就告诉您。”
见自已误会,采荷将她扶回屋子后,起身到露台下,与那些宫女们站在一处,紧紧盯着山林里的动向。
众人一进入山林,便各自分散开,山林里地形复杂,是各类鸟兽喜爱的藏身之处,也极易发生意外。
可此刻的贵胄们一心只求打到猎物,并未将这种未知的险境放入眼中。
谢沉胥看了一整日的地形图,对山林里的路线十分清楚。
刚与贺繁州分开没多久,他便见到他追击猎物的身影,直朝密灌丛里追去。
而他的四周,布满眼线。
谢沉胥握紧手中缰绳,毅然决然跟了上去。
“咻——”
贺繁州手中弓弩的弦松开时,突然从他背后也射出一支利箭,与他同一方向射出,但是将他那支生生折断成两截。
到手的野鹿受惊,很快跑开消失在视野里。
贺繁州的好兴致被破坏,愤然转身后,他看到谢沉胥正站在自已身后,神色冰冷看着自已。
“谢沉胥,你做什么?——”
他方才追逐野鹿太过入迷,并不知道谢沉胥何时跟了上来,还将他到手的猎物给放走,贺繁州心里涌上阵怒意。
谢沉胥并未理会他,策马来到他身后,让他看向地上的利箭。
贺繁州神色变了变,地上也有一支被折成两段的箭。
霎时间,暗藏在四周的眼线侵袭而来,将谢沉胥和贺繁州团团围住。
“他们是何人?!”
贺繁州扫视围堵上来的黑衣人,他知道谢沉胥必定清楚他们的来路。
谢沉胥故意扬声道:“北椋来的,兴许是想要杀了你嫁祸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