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依偎

李元神色间的变化,无一错漏被江凝看在眼里,她好奇地往后一看,才发现谢沉胥不知何时也跟了过来。

她拧紧眉心,顿时明白方才谢沉胥为何会那般沉着,他摆明知道贺繁州今日会派人过来。

说不定,他在护国公府上待了一夜的消息,还是他故意透露给贺繁州的。

谢沉胥得意地看着江凝,眼里明显带着胜利者的神态。

“六姑娘。”

“世子也在这儿?”

李元朝江凝行过礼,还不等江凝反应过来,便听到李元已然开口同谢沉胥说话。

“李公公过来,可是君上要请六姑娘进宫?”

谢沉胥开口问他。

“倒不是因为这个,是过两日君上要到九华山去狩猎,想邀请六姑娘一同前往,既然世子回来了,不若世子也跟着一块去罢,想来君上一定会高兴。”

李元顺嘴道。

谢沉胥听后却是笑了笑,随即点头道:“也好,本世子许久没狩过猎了。”

李元不过是个奴才,不敢私自替贺繁州作决定说出这样的话,谢沉胥一下听出这是贺繁州的主意,他定然是不会抗拒。

“老奴这就回去朝君上复命。”

李元垂首答话后,又同江凝说了几句话,便动身回宫。

江凝咬牙瞪着谢沉胥,恨声问他:“你待在这儿的消息,是你透露给君上的吧?”

“六姑娘别将君上想得那么蠢笨,他就不能自个发现?”

谢沉胥反而意有所指,责怪她看不起贺繁州。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被污蔑的江凝自然咽不下这口气。

“若不是这个意思,就不会问出那样的话。”

无论她如何辩解,都被谢沉胥一口咬定。

“无赖——”

没能出气反而被他揪住辫子的江凝,气急败坏地往后院走。

不过仔细回想李元方才说的话,江凝也能听得出来贺繁州叫她去九华山狩猎是假,恐怕想要试探她的心意才是真。

想到这,她倒是有些自乱阵脚起来。

回到西厢房,偏偏谢沉胥又来了兴致,要在这个时候清点聘礼,江凝只得收起心思,被他牵着鼻子走。

脑子混沌地被他抓着清点一日的聘礼,江凝累得直不起腰身。

原以为这人能心生怜悯,让她在后一天休憩好再清点,谁料到第三日他还是早早便叫她一道清点,直到出发去九华山的这一日,江凝还没能好好休憩过。

好在采荷帮她收拾好了行李,裴清眉就快要临盆,不宜动身出远门,孟氏要留在府上照顾她。

江家里又不能不留个主事的人,商量过后决定由江尧年留下,江稚陪着江凝一道去九华山。

贺繁州邀请的人不多,不过是一些臣子同他们的家眷。

去九华山的路上,江凝以自已身子疲累为由,没和贺繁州坐一辆马车。

她并不是不想见贺繁州,只是自已这两日清点聘礼实在疲倦得很,她不想再费心力去伺候贺繁州。

躺在轿辇内,享受着采荷替自已按揉肩头的舒适感,江凝突然意识到,谢沉胥这么做或许是为了帮她避开贺繁州。

虽然她对贺繁州算不上避讳,可此刻若是和他日夜待在同一个轿辇内,气氛自然显得微妙。

九华山在京州郊外,王公贵胄们怕颠簸,马车一般都行得很慢,几十里路的路程,走了两天一夜才能到。

山下建了座行宫,便是为皇家建造的,历代的帝王们都喜欢来这狩猎,日子久了他们便命人在山下建行宫,方便帝王们来狩猎。

江凝他们到山下时,已近傍晚,众人只得先在行宫里住下。

贺繁州和江稚都提防着谢沉胥,江凝的住的那间房,都被俩人抢先住在两边。

江凝察觉到暗流涌动的气氛,可她自个身子还倦怠着,顾不上那么多,只得任由他们去了。

用晚膳时,贺繁州来到江凝屋子里与她一道用晚膳。

江凝身上的倦怠消去几分,贺繁州并未问她谢沉胥去护国公府的事,倒是江凝主动开口解释:“世子他去护国公府,是为了拿回他之前送给我的那些聘礼。”

“在拿走之前,我与他要清点清楚,以免将来有说得不清不楚的地方。”

江凝边说着,边觉食之乏味。

她心中明白,贺繁州过来不仅是因为关心她,还想要看看她会不会有个说法。

“你放心,孤不会将此事放在心上。”

“不过你能主动跟孤解释,证明你真的有将孤放在心里,孤很高兴。”

贺繁州握住江凝冰凉的手,话里处处透着欣慰。

“君上不生气么?”

江凝眼睫颤了颤,面色露出丝困惑。

“为何要生气?孤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可世子却不一定。”

昏黄烛光下,贺繁州眼神流露出丝心疼,他将江凝搂进怀里,叮咛她:“倘若你不愿意,可以告诉孤,孤替你出头。”

以前碍着江凝和谢沉胥的关系,贺繁州不好出面,如今自已和她的亲事已然定下,他便看不得江凝再受这样的委屈。

“多谢君上。”

江凝靠在他怀里,鼻尖触到他锦袍,他身上的味道同谢沉胥的不同,他的清香怡人,而谢沉胥的沉香悠远,有着天南地北的差别。

不远处的阁楼上,谢沉胥负手而立,如墨的眼眸紧紧盯着映照在窗柩上依偎到一处的身影。

他眼眸沉寂如水,可内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

九华山比不得京州城,五月的天儿,京州城的夜里已带了一丝闷热,可这里却透着阵凉意,站在楼阁之上凉意更浓。

尤其是这里的湿气重,翟墨生怕谢沉胥受寒,拿了件披风要披到他身上时,却听到他幽声开口:“明日的箭弩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翟墨轻声回。

谢沉胥冰冷眸光露出阵狠厉,转身走下楼阁。

翟墨拿着披风的手还垂在半空,看到那窗柩上的身影,他头皮紧了紧,赶忙转身跟上谢沉胥的脚步。

后半夜,突然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

雨滴落在屋檐下,显得更是阴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