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袭来,江凝不必看清来人面容,便知道他是谁。
只是心里闪出这个念头时,她内心到底是慌乱了一瞬。在抬眸瞪向他时,她又迫使自已压下这阵慌乱,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里,不愿被他看出分毫。
“世子已经成了亲怎么还乱闯女子闺房?”
江凝眸光无温,话里更是透满奚落。
“成亲?同谁成亲?”
“我看倒是六姑娘要成亲了?而且,还是嫁入宫墙深院,将来也有望成为六宫之首。”
谢沉胥的话里亦是透满嘲讽,俩人的挖苦对方的气焰不相上下。
“不错,我的确就要嫁入宫墙深院,世子既然知道还趁着深夜潜进小女闺房,是不是僭越了?”
江凝面色平静应承下来,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僭越?”
“那这样呢?”
话落,他掐住江凝下颌,不顾她的反抗,死死抵住她温润的唇,让她毫无招架之力。
“你疯了?!”
江凝情绪失控咬住他唇瓣,直到刺痛他神经,他才肯松开口,可他脸上却寻不见一丝痛苦的神色,反而还十分嚣张盯着近在咫尺的江凝。
江凝心口此起彼伏,是与他挣扎喘出的气息,亦有心中积攒许久的怨气。
“你还没嫁给他,本世子怎么就碰不得了?”
谢沉胥面色阴沉,眉眼中透露着隐忍,仿佛在极力克制着。
“我与你早就毫无干系,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碰我?”
江凝咬唇反问。
她眼中泛起的怨怼,生生刺痛谢沉胥双眸,他擒住她双手的手竟然在这一刻变得不知所措。
若是以往,他定会将她紧紧按在门框上,不由分说强要了她。
可是这回与以往不同,是他有错在先,是他在成亲之日抛弃了她同章华离开。
他没有忘记那天江凝拼命想要叫住他的绝望样子,离开她的这段日子里,他经常能想起那日发生的事。
失神间,江凝挣脱开他的桎梏。
不算费力,甚至有些轻而易举,与方才他那副震怒的样子大相径庭。
“夜已深,小女也该歇息了,世子还是早些回去罢。”
江凝走到桌沿边,背对着他语气冰冷道。
谢沉胥看着外面浓稠的夜色,终是从她屋子里离开,听到后面没了响动声,江凝才肯回过头。
采荷端着热水从外面进来,见到江凝在对着外面发怔,不免疑惑道:“姑娘,您怎么了?”
“无事,沐浴吧。”
江凝话语淡淡,没了方才回来时的热情。
采荷只以为她累了,匆忙给她倒好热水,伺候她沐浴。
护国公府外,翟墨仍旧在等着,见到谢沉胥面色失落走出来,当即猜想到发生何事。
他将马车驱上前,接谢沉胥上车。
“世子,您的嘴唇...”
就着微弱的烛光,翟墨才看到自已主子的嘴唇被咬破了。
“不该看的别看——”
谢沉胥狠狠瞪他一眼,翟墨赶忙别过头去。
马车来到赏月楼外,平阳还未歇下,见到谢沉胥突然回来,她还惊诧得很。
不过想到江凝要和贺繁州成亲的事,她也能猜想得到谢沉胥此次回来的目的。
“这么晚回来,是不是还没吃过东西,我下去给你准备些。”
平阳看到翟墨这副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俩人定是赶着回来,还未吃过东西。
谢沉胥好似在想着什么,并未答她的话,唯有翟墨在拼命朝平阳点头。
平阳暗自叹声气,下去给他们准备吃的。
她招手将翟墨也叫出屋外,问他发生了何事。
翟墨将谢沉胥去了护国公府的事一五一十告诉她。
“难怪阿胥看起来那般失魂落魄。”
再联想到谢沉胥被咬破的唇瓣,平阳便知道他在江凝那儿碰了一鼻子灰。
“你赶紧下去吃东西吧,我来给阿胥准备吃的就好。”
知道翟墨这一路上也疲惫得很,平阳赶忙招呼他下去吃东西。
“多谢郡主——”
见还是平阳知道体恤自已,翟墨感激应承后赶忙跑了下去。
不多时,平阳端着几碟小菜来到谢沉胥面前。
“他们俩个的事,你知道多少?”
大抵是情绪稳定下来一些,谢沉胥的面色显得平稳许多。
“我也是前段日子听到有人传阿凝要同君上定亲才知道这件事。”
“后来我找过阿凝,但她的态度十分坚决,我便想着她定是决定好了。”
“当初她确实是受了太大打击,倘若她这回真的想清楚了,那阿胥你...”
平阳小心翼翼劝说谢沉胥,生怕自已哪句话没说对,惹得他不高兴。
“不必再说了。”
眼看着平阳也站在他们那头,谢沉胥心里不是滋味,可他不能因此而责怪平阳。
只要是心有怜悯之人,便看得出来当初的事谁对谁错。
“你回去歇着吧。”
他面色无温道。
平阳知道他这是在赶自已走了,饭菜已经端上来,她只得再劝他一句:“那你记得吃点东西。”
从大秦赶回来原本就精疲力竭,平阳到底是不想他出事,不仅担心他的身子,还因为北椋尚有许多事等着他去处理。
谢沉胥未有应答,平阳轻手轻脚走出他屋子,合上屋门。
当晚,谢沉胥屋内的灯久久未熄。而江凝虽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指尖轻轻抚过唇瓣,脑海中却又控制不住想起谢沉胥被咬伤的伤口。
脑中一片混沌,她以为自已能做好即便是谢沉胥站在自已面前,她也能平静相待的准备,可谁知今晚见到他时,她的心弦到底还是乱了。
虽然未在谢沉胥面前表露出来,可这一点她不可否认。
猛地闭上双眸,她迫使自已不再去想他,不去想那些事。
隔日,原本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翻篇的江凝,忽然见到采荷慌慌张张从外面跑回来,告诉江凝:“姑娘,世子回来了,正往咱们院子走来呢!”
昨夜谢沉胥来过的事采荷并不知情,是以她才以为谢沉胥今日才回来。
“他来做什么?”
江凝明知故问,心下却不由惴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