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疲惫

采荷将谢沉胥的聘礼从库房里清出来时,江凝才发现他送来的聘礼竟和贺繁州的不相上下。

可想而知,他是将自已所有的几乎都送给江凝了。

看着下人们将聘礼进进出出搬着,江凝正打算上前翻看采荷手里边的簿子,忽见贺繁州从院门口走进来。

他今日穿了身便服,没了在宫里边的那副板正样子,墨发用玉冠束起后,多了几分儒雅俊逸的样子。

“君上。”

江凝见到他,面露笑意上前相迎。

她今日穿了件紫绫子如意云纹衫,眉眼间笑意浅浅,脚步轻盈朝贺繁州走来的样子,显得十分动人。

“孤还怕累着你,想着将聘礼礼单拿过来给你,这是李公公命人清点过的。”

“不过,看来你们已经清点得差不多了。”

贺繁州环顾那些搬着聘礼进进出出的下人,说完才忽然发觉不对劲。

有些聘礼未在礼单之内,可却出现在江凝的院子里,让他眼中露出丝困惑。

“那些聘礼,是之前世子送来的,一直没来得及清理,今日想着将库房腾出来,将君上送过来的聘礼放进去。”

江凝不想让他误会,索性将事情真相告诉他。

闻言,贺繁州脸上露出的不是责怪,反而带了几分惊喜道:“你待孤真好。”

江凝怔了怔,才反应过来贺繁州说的是相比谢沉胥,此刻的她显然更重视他。

“要与我成亲的人是君上,我自然要对你好。”

说这句话时,江凝不带任何犹疑,她清楚地知道自已在做些什么。

“李公公,把礼单呈给六姑娘。”

贺繁州惊喜之余,命李元将礼单交到江凝手上。

李元满脸迎合将礼单交给江凝,江凝看着上面一长摞的聘礼,心中不免犯难,为不让贺繁州看出自已心中顾虑,她先让采荷将礼单收好。

“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她边说着,边将贺繁州带进屋子内。

“心里记挂着你,忙完政事便想着赶紧过来。”

自从江凝跟贺繁州表露心迹后,贺繁州对她说的话愈发露骨,不再克制,亦不再藏着掖着了。

“你就这么着急把我娶进宫里去?”

江凝眸光微嗔。

“你是不是不喜欢待在宫里?”

贺繁州很快听出她话里的不喜。

“不太喜欢。”

江凝想也不想便摇头。

“那怎么办?”

贺繁州顿时没了主意。

别的他可以解决,可她不想住在宫里却是解决不了。

“不若,我住在府里,每日坐马车进宫里去看你?”

江凝抬眸问他,想看看他这副焦急样子。

“那怎么能行?都成亲了还分开住着,传出去人家该笑我这个君上了。”

贺繁州撇撇眉头,眼里露出几分委屈神色。

“可我总不能老待在宫里,整日对着那一方天地,久了也会倦的。”

江凝故意压低声音解释。

“你放心,孤一有空便会带你出宫,不会让你整日闷在宫里。”

贺繁州换了副神色,好言好语劝她。

“噗呲——”

江凝难得地笑出声来。

贺繁州不明所以看着她。

“想不到你这么好骗,都是坐上帝位的人了,日后可不能这么轻易被人诓骗了去。”

江凝用丝帕掩唇,待情绪稳定下来后,方才告诉他自已是在糊弄他。

“孤更想不到,你还未嫁给孤就将孤耍得团团转了。”

贺繁州脸色讪讪道。

“来,喝口茶水消消气。”

江凝给他倒下杯茶水,同他示好。

贺繁州宠溺地接过来,他并未有怪江凝的意思,只是太过紧张她罢了。

原本来到芙蓉院里,想问问江凝要不要帮忙的裴清眉,听到屋内传出的欢声笑意,便知道他们俩人相处得极好,她只得悄悄从屋外离开。

贺繁州在江凝屋内待了好一会儿,直到午后离开时,发现那些下人们还未将库房里的聘礼搬干净。

他不由自主扫了眼谢沉胥之前送过来给江凝的聘礼,心中生出阵阵忐忑。

这些聘礼江凝看了只会触景生情,她说是会搬到西厢房去,可到时候会如何处置贺繁州却不知情。

他迫使自已压下这份多想的心思,快步走出芙蓉院。

江凝并不知道贺繁州有在外面逗留,她从屋内走出来问下采荷都搬了多少,采荷告诉她只搬了一小半,估摸着明日再搬一日才能搬完。

想了想,她还是将手中锦盒递给采荷,让她将谢沉胥的聘礼清点完后,原封不动退回给他。

“可世子如今不在京州城,如何退给他?”

采荷手中拿着锦盒,满脸困惑问她。

江凝看向芙蓉院的四面高墙,扬声道:“他会知道的。”

等他知道了,自然会告诉她如何处理这些聘礼。

采荷不解地抬起头,盯着江凝方才看过的地方,不知道江凝话中何意。

不过,一切与江凝料想的相吻合。

到了夜里,从京州城内快马驰骋出一道黑影,乘着黑夜往大秦赶去。

马蹄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何其突兀,但他不敢有片刻停留,嘴里还念叨着再不到谢沉胥面前去,只怕他这条小命不做保。

浓稠的夜色里,已经围困在大秦都城外的谢沉胥,在烛光幽暗的营帐里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翟墨用手护着灯盏,才没让里面的烛光熄灭。

“公子,不若先歇息吧,明日这些进攻的线路都没问题了。”

翟墨知道谢沉胥已经连着几日没睡好觉,明日是围剿魏向贤军营的日子,翟墨不想他太过操劳。

谢沉胥伸手揉了揉倦怠的眉眼,这段日子以来,他眼下一片乌青,就连脸庞上也残留着生出的胡渣未打理,翟墨知道他无心理会这些,便也没敢出声。

可明日是他们击退魏向贤的重要日子,不能出任何纰漏,翟墨只能硬着头皮劝他。

“几时了?”

谢沉胥合上眼眸,只觉眼皮子沉重得很。

“子时三刻了。”

翟墨如实道。

他稍稍点头,随后便没了声音。

翟墨叫了他几声,才发觉他已经睡着,倦怠的神色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更是疲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