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晋离开前,仲煌还是留了些人手在都城内,以防谢沉胥有不测,毕竟他们的目的是保下谢沉胥,这是赵启宸的命令。
不过他们没料到的是,他们前脚刚走,陆谦便到西晋接应谢沉胥。
他明面上还在昏迷中,章华除了到祈年殿中祈福外,便是对他寸步不离。
是以陆谦派人连着盯了好几日,才得以同他碰上面。
“世子。”
夜风簌簌,陆谦出现在谢沉胥面前时,已是二月春寒陡峭之时。
彼时的谢沉胥同章华回到西晋已有三个月,即便是他想到身中剧毒的招数,可日子再拖下去,章华也会起疑心。
“我母妃的死同西晋皇室有关,我父王的死应当是同北椋皇室有关。当年我父王在北椋战功赫赫,就连西晋人也颇有耳闻,我母妃又是西晋的长公主,深受万民爱戴。”
“如今细细想来,应当是他们俩人威胁到了北椋和西晋皇室,是以才会遭此毒手。”
那日见过赵玉蕾后,谢沉胥便暗中叫仲煌等人查清楚静妃中毒的真相,与赵玉蕾说的倒是相差无几,可见章华并未诓骗赵玉蕾。
只是,这笔账虽然要算在老太后身上,可这些西晋后人,何尝没将谢沉胥视为眼中钉,不然也不会答应魏向贤,一同设下这个迷局。
“世子想怎么做?”
陆谦知道他蛰伏多日,便是为了一举剿灭西晋和北椋,可他们如今的势力,却不足以对付两个戒备森严的皇室。
“三月初六,是魏向贤登上皇位的日子,我已经派人先去将平阳救出来,先带她离开北椋再说。”
“西晋这,先想法子取了章聿的命,到时候群龙无首,西晋会乱成一团。依魏向贤的性子,定然不错错失这个机会。”
谢沉胥将自已的计划告知陆谦,让他做好准备。
“下官等着世子。”
趁着外面夜黑风高,陆谦飞快从谢沉胥的屋子里消失。
次日,原想着还要再去祈年殿中祈福的章华,收到谢沉胥醒来的消息。
她扔下手中金钗,迫不及待往谢沉胥的院子跑去。
“阿胥?”
看着那站在窗台前的背影,章华觉得陌生又欣喜,她想也不想便跑上去紧紧抱住他。
感受到腰间被人抱在怀里,后背上甚至已经传来她泪水沾湿衣襟的触觉,谢沉胥眼底依旧平静冰凉,泛不起一丝波澜。
“你终于醒了。”
“你知不知道,我等了许久。”
感动的,只有章华一人。
“那酒,是怎么回事?”
谢沉胥面无表情问她。
听到他冰冷的问询声,章华一下回过神色,她连忙来到他身前解释道:“与我无关,是我那皇嫂...是赵玉蕾那个贱女人干的,她竟敢在你的酒中下毒药——”
“不过你放心,我已经为你报仇雪恨,她早在一个月前便死在了狱中。”
章华为表露出自已对谢沉胥的关切,说这些话时一丝心疼赵玉蕾的神色也没有。
“是她下的毒?”
谢沉胥皱皱眉头,言外之意便是自已与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下毒?
“不错,她本就对西晋皇室生厌,故而才借此机会想要坏了我同你的亲事。”
此时的章华一门心思都扑在谢沉胥身上,旁人谁的话她都不信。
“没想到她同你们的积怨竟这般深。”
话及此处,谢沉胥便摸清楚章华并未怀疑过他。
见他情绪稳定,章华赶忙将礼官挑选的好日子告诉谢沉胥,定在了三月初十。
原本她还害怕谢沉胥在三月初十前都醒不过来,如今见他醒来,一颗心才完全放了下去。
“三月初十?会不会晚了些?”
岂料,醒过来的谢沉胥宛若换了个人似的,竟难得显露出这样迫不及待的态度。
“那你想什么时候?”
章华面上喜色连连,惊喜地问他。
“不过,还是由你定吧。”
此时的谢沉胥还需得伪装成自已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而经过中毒一事后,章华全身心攀附在谢沉胥身上,完全没了之前对他的戒备心。
“现在什么都准备好了,端等着好日子罢了,不若一会儿我再进宫去同礼官说说,看看能不能将日子改得近些。”
果不其然,章华依了他的意。
“好。”
谢沉胥温声应下,令章华心头喜色更浓。
看谢沉胥喝下药后,章华便动身进宫。
她同礼官商量时,恰好碰到章聿,章聿听她说要礼官改日子的事,还觉得困惑。
章华告诉他谢沉胥已然醒来的消息,他才明白章华为何这般着急。
“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
章聿眼中不仅困惑,还带着几分狐疑。
“嗯!他此次醒过来后,我觉得他变了许多。”
“皇兄,没准他真想清楚要娶我为妻了!”
章华心里装满了谢沉胥,他说什么她都信。
“他为何要这么做?”
章聿想也不想便反问她。
“因为我救了他的命,还帮他除掉赵玉蕾,他自然对我心存感激。”
章华能想到的便只有这个。
“可你别忘了,咱们的皇祖母可是要了他母妃的命。”
章华捏着茶盖,说出这句话时,宛若一盆冷水般冷不丁泼到章华身上。
“那又如何,那都是陈年旧事了,他总不能将这笔账算在咱们头上。何况,他还未知道事情的真相,等我告诉他的时候添油加醋不故意说开不就好了?”
如今谢沉胥好不容易对自已态度缓和些,章华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出别的事端。即便是章聿对谢沉胥还有敌意,章华也愿意全都偏袒向谢沉胥。
“我的好妹妹,你就别那么单纯了。你真以为他会对你心存感激,依我看,这不过是他给你布下的迷局罢了!”
章聿在朝野中做事,心思自然不会如章华这般纯净,只觉得谢沉胥是在算计章华,并不是出于什么感激。
“随你怎么说,总之这个婚期我改定了,礼官也已经定下来了!”
章华不满章聿处处针对谢沉胥,留下这么一句气呼呼的话便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