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的日子,平阳好好养着身子。
为讨魏向贤欢心,让他放下警惕,平阳还让他给孩子取名。说他是谢沉胥和自已的长辈,给小辈取名的事理应由长辈来做,话里话外均透着尊崇之意。
魏向贤自然没有推拒,他命礼官写下些有美好寓意的字出来,当真亲力亲为平阳的孩子取名。
不足两日,他带着孩子来见平阳时,告诉她他给孩子取名叫魏弗陵。
“为何要姓魏?”
闻言,平阳脸上怒意顿生。
魏向贤的脸色显而易见冷下来,不咸不淡道:“他身上流着魏家的血脉,自然该姓魏。何况,郡主不是说了本王是你和世子的长辈,这孩子跟着本王姓难道不好么?”
“可王爷心里清楚,这孩子是如何得来的?让他姓魏岂不是每日提醒我以前发生的事?”
平阳好不容易说服自已,不让自已去想那些事,魏向贤这么做倒想是成心的——
“怎么会呢?本王并无此意。”
魏向贤似是才反应过来,语气软下来几分。
“那王爷可是答应了?”
平阳怒目反问。
“名字都取了怎能随意改动?本王说了他姓魏便是姓魏——”
然而,在面对平阳的质问时,魏向贤的态度却十分坚决。
平阳双手紧紧攥着被角,想起翟墨的话,她只能暂且将这份委屈忍下来,想着先逃离他的控制。
她低下头,眼圈通红,神色十分不悦。
“本王知道,郡主一向听本王的话。”
见她示弱,魏向贤也见好就收地哄她。
平阳看着怀中睡熟的魏弗陵,心中不是滋味。
接下来的日子,尽管平阳身子见好,对魏向贤也很是顺从,可魏向贤却没有要将魏弗陵养回她身边的打算。
“他会不会是想拿孩子困住我们?”
夜里,平阳担忧地问翟墨。
“极有可能。”
原先翟墨想不通魏向贤为何会对平阳的孩子这般上心,如今却是寻到缘由了。
“若真是如此,咱们可没有旁的法子。”
平阳看着眼前跳跃的烛光,神色有些沮丧,还透着几分担忧。
“要不,咱们先在这待着静观其变,属下也将这发生的事告诉世子。”
翟墨不敢轻易同谢沉胥往来,除非是到这种毫无头绪的时候。
“好。”
平阳握紧十指,眼下他们被魏向贤困在身边,唯有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谢沉胥,看看他能不能想法子来救他们。
谢沉胥的眼线已经被魏向贤暗中除掉许多,剩下的几条眼线,也岌岌可危。
趁魏向贤尽数清除之前,翟墨冒险将北椋的现状传出去给谢沉胥。
收到翟墨的信时,谢沉胥等人已回到京州城。
如今由贺繁州掌权,慎刑司里仍有谢沉胥的位置。
“如何?”
见他看完密信后神色不太好看,陆谦关切问他。
谢沉胥摇摇头,将密信递给他道:“不太好,眼下要想将他们从北椋救出来难上加难。况且,我留在北椋多年的眼线,已经被魏向贤清掉许多。”
“既然如此,只能让他们暂且安心待着那,至少不要被魏向贤瞧出异样。”
陆谦看完,将密信扔进火盆内。
“只怕已经晚了。”
与魏向贤相处多年,谢沉胥知道他最是善于伪装,表面上看着谦谦儒雅,可背地里,却是只十足狡黠的老狐狸。
也是这回自已出了事,谢沉胥才看清他的真面目。
“那郡主他们岂不是会有危险?”
陆谦担忧道。
“他若是想要对付我,暂且还不会动他们。”
想到他亦是知道自已从西晋逃走的消息,谢沉胥笃定道。
如此,陆谦才退出去。
.
赵玉瓒回到蕲州的这一日,靖桓帝和曹贵妃差点没将她认出来。
“你是,阿瓒?”
靖桓帝仿若老了十多岁,看着眼前孤苦伶仃、又满脸沧桑的女儿,简直不敢相信。
“父皇,是儿臣...”
赵玉瓒话未说出口,眼泪便先掉落下来。
“阿瓒,阿瓒...”
得到消息的曹贵妃也赶过来,见到赵玉瓒,她步履蹒跚上前,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怎会变成这样?你父皇不是命四公主将你先接回西晋了么?”
曹贵妃心疼不已,看着她这副比自已好不到哪儿去的脸颊,犹如有上千把刀刺入自已心窝里。
“父皇,母妃,是儿臣不好,让你们惦记了。”
赵玉瓒拿开曹贵妃的手,主动跪到地上。
“阿瓒快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同父皇母妃讲。”
到底是靖桓帝瞧出她神色间露出的不对劲,将她人从地上扶起来,小心翼翼问她。
赵玉瓒被他扶着坐到椅凳上,待心绪渐渐稳定下来后才道:“父皇的一片好心意儿臣明白,可赵玉蕾,却并非如父皇所想的那么好心。”
赵玉瓒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苦涩再次涌上心头,她啜泣道:“赵玉蕾将我从大秦救回西晋后,便将我关起来,对我严刑拷打,以欺辱我为乐。若是我有令她不称心的地方,便变本加厉虐待我...”
她伸出还未长出指甲的十根手指头,颤声道:“我的这十个手指甲,便是她命人拔掉的...”
说完,她趴到曹贵妃身上,呜呜咽咽哭起来。
她忍了许多日,终于在见到靖桓帝和曹贵妃后,才忍不住将藏在心底的心酸说出来。
曹贵妃抱着她,亦是痛哭出声。
靖桓帝听完,整个人不可思议,随即脸上又露出悔恨的情绪。
他没想到当初自已一番好心,却差点害得赵玉瓒丢了性命。
“后来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想到她在西晋无依无靠,靖桓帝觉得奇怪。
赵玉瓒擦去脸上泪珠,缓声道:“说来也巧,当时谢沉胥也在西晋。我趁着赵玉蕾为章华和谢沉胥布置婚事时,偷偷逃了出来,好在遇到江家六姑娘,是她和谢沉胥一道救了我。”
“江凝?”
曹贵妃一下记起江凝的模样。
“嗯,她到西晋去,便是为了打听谢沉胥的下落。如今,他们应当也回到京州城了。”
说着说着,赵玉瓒无意间透露出谢沉胥等人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