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
采荷吓得从外面推开屋门进来,见到江凝对着地上摔碎的茶盏碎片落泪,眼里还带着不甘心的怒气。
她想不通谢沉胥明明答应了她会回京州城,又为何要食言?
方才在前院她一直憋着,若非是为了安抚平阳,她的情绪只怕也要同平阳那般在魏向贤他们面前崩溃了。
“您没事吧?”
采荷神色大变问她,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本江凝的气定沉着都是装出来的。
她摇摇头,道:“去打些水来,我总不能这个样子去见郡主。”
她答应了平阳晚些时候要去见她,将事情同她说清楚,生怕平阳等得太久。
“是...”
采荷战战兢兢应下,忙下去给她打盆水来洗脸。
黄昏的光落到屋檐上时,江凝方从铜镜前站起身,走出屋子。
平阳一直揪着心坐在椅凳上,便是锦儿如何劝她到床榻上去躺一会儿她也不乐意,总说着她要等江凝过来。
锦儿别无他法,只得站在屋檐下替她守着,见到江凝过来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将人往里迎道:“郡主,六姑娘过来了。”
平阳失落的神色一下提起来,双眼看向朝她走来的江凝,“怎么样,那人不是阿胥吧?”
她满怀期盼盯着江凝。
江凝摇了摇头,面色和善道:“我早看出来那老妇不怀好意,她这么做想来是要讹些银两。陆大人和翟墨他们已经将那老妇关押起来,待审问清楚后才会放人。”
“六姑娘,你可别骗我。”
平阳虽不愿相信,可却也不是轻易就能糊弄过去的。
“你与世子自小一块长大,我岂能糊弄得过你?”
江凝笑了笑,叫她宽心。
“可阿胥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可能告诉我?”
之前他们一直骗平阳谢沉胥还在邺城,今日听完那老妪的一番话,平阳才发觉自已一直被蒙在鼓里。
“他...”
江凝抿抿唇,她知道这种时候再也不能骗平阳谢沉胥没事,只能如实道:“世子他在从邺城回来的那一日,在城外遇伏,中了敌军的毒箭,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
平阳头一沉,差点要昏厥过去。
“他不会就这么丢下我们不管的,这也是郡主你说的。”
江凝神色一惊,揉着她手腕劝慰。
“不错,他不会这么做的,他知道我们在等他。”
待神色稍稍缓下来,平阳自言自语道。
“郡主眼下要做的是将身子养好,若是世子回来见到郡主不好好爱惜自个身子,该伤心了。”
江凝揉着她的手,眼里透着心疼。
“你也知道,我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了?”
平阳知道她能这么待自已,有很大原因是为了谢沉胥。
“嗯。”
沉默半晌,江凝才点点头。
“可怜的孩子,生下来就要没父亲了。”
过了这么久,平阳已经开始慢慢劝说自已接受这一切,尤其是肚子里的孩子,他生来就是无辜的。
“可有这么多人疼爱他,他定然也会活得很幸福。”
江凝满脸温和盯着她隆起的小腹,极为有爱道。
“你来摸摸看。”
平阳轻轻抓住她的手,放置到自已肚子上,让她感受肚子里跳动的生命。
手掌心里触摸到的跳动触感,让江凝面露笑意。
见平阳情绪稳定下来,江凝才起身从她屋子离开。
可一走出她院子,她温和的神色立刻就变得凝重下来。
虽然她不愿相信那老妪说的话,可也不排除她说的是事实,他们必须得做好两手准备。
趁着天色尚未太晚,她还是决定去找陆谦一趟。
见到她过来,陆谦仿佛并不惊讶。
“你早猜到我会来找你?”
江凝问他。
“不错。”
陆谦点点头,给她倒下杯茶水。
“六姑娘是不是在想,若是那老妪说的是真的,咱们该怎么办?”
“而若不是真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
烛光洒落在屋内,衬得屋内光线明明暗暗,俩人的神色都变得极为隐晦。
陆谦不愧为大理寺少卿,一番话将江凝心中所想俱摆到明面上来。
“我自然不愿相信那是真的,可过了两个多月,一点消息也没有。更何况,那密林还是在北椋境内,会不会是被自已人给害了?”
江凝越说到后面,声音变得越是低沉。
她不愿让自已这么想,但如今她跟陆谦没有一丝线索,该猜想的地方她都不想落下。
“你是说,今日这场戏是八王爷自导自演的?”
陆谦领会她话中之意,警惕地环顾四周后,方小声将这句话说出来。
江凝咬咬唇,稍稍点头。
“他?”
陆谦手指节轻轻叩着桌沿,若非是江凝这么一提,他还真怀疑不到魏向贤身上。
“他可是世子找的人,世子总不会看错人吧?”
陆谦始终不肯相信谢沉胥的判断会出错。
“我知道世子无心坐上北椋这张皇椅,可八王爷未必会这么想。”
“世子在北椋有根基,名声也不比八王爷差,若是八王爷想要一手遮天,趁机除掉世子也未可知。”
江凝知道自已说出这番话来,若是落在外人耳中那随时都会被扣上大逆不道的帽子,但为了谢沉胥,她必须要同陆谦说出自已疑虑。
“若真是如此,咱们得要小心了,至少不能让他瞧出端倪。”
陆谦低声叮嘱道。
“我明白。”
江凝点点头。
这一夜,整座王府陡然变得危机四伏起来。
江凝回到自已院子时,盯守的侍卫也来到魏向贤面前。
“你是说,她从平阳院子里出来后,又去找了陆谦?”
魏向贤坐在椅凳上,沉眸问跪在地上的侍卫。
“不错,俩人在里面聊了许久,那六姑娘才从陆大人的屋子里出来。”
那侍卫垂首道。
“他们定然是在聊今日那老妪出现在府上的事,没什么可疑的。”
魏向贤沉思片刻,让那侍卫不要太放在心上。
“是。”
既然主子已经发话,那侍卫也不好再疑神疑鬼,匆忙起身离开。
可就在那侍卫离开后不久,贤王府外的守卫突然变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