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谢沉胥眼眸霎时露出阵阵寒光,拧眉道:“此事只能你知我知,绝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包括郡主——”
“是!”
那太医即刻应声。
“能不能让她毫无知觉将孩子打掉?”
想到若是平阳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定会痛苦不堪,谢沉胥就觉不忍。
“可是,如今医治郡主需要用到的药引与滑胎药相冲,若是同时用这两味药,老夫怕郡主会受不住,极有可能会失血过多而亡。”
那太医面色沉沉,他不敢冒这个风险,也不想让谢沉胥冒这个风险。
“这个孩子不能留——”
“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
谢沉胥逼问他。
那太医摇摇头,未敢再接话。
他学医术是为治病救人,便是在权贵面前也不会轻易低头。
“那,若是停了她治心病的药,先将孩子打掉呢?”
谢沉胥想了想,狠下心问。
“那样,也会给郡主留下不可磨灭的创伤。”
那太医的话让谢沉胥心头涌上阵阵烦闷,他干脆将人轰了下去。
难道眼下,真的只能让平阳生下这个孩子?
谢沉胥站在原地,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也不知站了多久,直到锦儿将药熬好端上来,见到他便道:“世子,药熬好了。”
从他回来后,便一直是他喂平阳喝药。
他稍稍点头,抬步往她屋内走去。
喂她喝完药,哄她睡着后,谢沉胥才回自已书房。坐到椅凳上,他疲惫地揉了揉眉眼。
恰巧这时,翟墨从外面走进来,神色显得有几分慌张。
“怎么了?”
听着他急声喘气的气息,谢沉胥便知道他有些慌乱。
“世子,赵启骁将目光放到了邺城那里。”
翟墨低声回。
谢沉胥猛然抬头,忧心事是一件接一件的来,“得加快进度,让段云骁和赵启宁动手了——”
“段云骁和赵启宁将营地驻扎在百里外,他们严阵以待,便是想等赵启骁把军械营地找出来后才动手。”
翟墨将打探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回禀。
“不能让他们再等了。”
冷风顺着天光从外面吹进来,显得谢沉胥神色愈发阴冷。
“军械营地就放在原地不动,等着赵启骁来查,而且还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段云骁和赵启宁,为了这个营地,他们必定按捺不住,绝不会让赵启骁轻易得手。”
不消一刻,谢沉胥沉声说出这番话。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翟墨不由露出几分担忧,他跟了谢沉胥这么久,从未见他有过这么冒险的时候。
“今夜我便赶往邺城,不冒险如何置死地而后生。”
他让翟墨赶紧下去布置,自已也要去同魏向贤商讨他接下来的计划。
夜色暗下来后,谢沉胥方从魏向贤书房内走出来,往平阳院子走去。
彼时她已准备入睡,便是在等着谢沉胥过来。
见到他,她才能安心入眠。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见到他进屋的身影,平阳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今夜怎么迟了些?”
她问。
“平阳,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谢沉胥的面色有些沉重。
“怎么了?”
他极少有对自已这么严肃的时候,让她心底隐隐不安。
“我有事得离开都城一趟,不会离开北椋,亦不会离开太久,这段时日你能不能答应我好好养病?”
谢沉胥蹲到她面前,揉了揉她额头,无比怜惜地看她。
“我答应你。”
自已已经麻烦了他太久,平阳不想再让她觉得自已是个负担,很快便答应下来。
“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能再做出伤害自已的事,知道了吗?”
谢沉胥极力克制眼底痛苦,笑着叮嘱她。
“嗯,我会听阿胥的话!”
今日太医说的话平阳也听到了,知道自已的病情好转,她第一反应便是今后不用再处处麻烦谢沉胥,此刻亦是一样。
“好,这样我便放心了。”
再叮嘱了她几句后,谢沉胥方从她屋内离开。
随即,他将平阳怀有身孕的事告诉锦儿,让她好好盯着平阳,若是阻拦不住,及时去找魏向贤。
锦儿听到这个消息只觉震惊不已,没想到平阳好不容易要熬过去,却又发生这样的事。
可如今谢沉胥将她交到自已手里,锦儿心想自已拼了命也要好好照看平阳,将她安然无恙交回到谢沉胥手里。
她想也未想便应承下来,说自已会好好照看平阳,不让她有任何闪失。
谢沉胥稍一点头,趁着夜色快步走出贤王府。
翟墨已经备好马匹,他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夜空划开阵阵光芒,往邺城方向驰骋而去。
当夜,驻守在北椋都城百里外的段云骁和赵启宁,收到了翟墨命人传出来的消息。
“想不到你这皇弟还真有两下子,就连魏明绪都查不出来的事,他竟凭一已之力查出来了。”
收到消息,段云骁忍不住揶揄赵启宁两句。
“哼,这算个什么?!他不过是运气好罢了!”
赵启宁始终不愿承认他的这位皇弟比自已厉害,便是找到军械营地,他也觉得是他运气好。
“皇兄若想不自欺欺人,也得往邺城去了。”
段云骁若有似无笑着看他。
“你这话什么意思?”
赵启宁皱皱眉头,这些天来他们俩人一道驻守在这儿,赵启宁也没少做事。
“这儿还得有人盯着,咱们得兵分两路。”
段云骁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便是他去邺城对付赵启骁,自已在这驻守。
“难道你想玩花样?”
赵启宁面上露出警惕神色。
“皇兄追到这儿来不就是为了对付赵启骁么?如今他人在邺城,难道皇兄又不想过去对付他了?”
段云骁幽声反问,眸光里带了丝轻视。
“放屁——”
“本王何时说了不去?!只是你将兵力留在这,若是本王手里的兵力不够,你可会支援?!”
段云骁的野心有多大赵启宁心里清楚,此刻他最担心的便是他玩猫腻。
段云骁笑了笑:“皇兄想到哪儿去了?如今你我同气连枝,我又怎会弃你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