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中宫之位之前,本掌司想让你做件事。”
言罢,翟墨从后边走上来,将一把小巧的钝器搁置到赵启骁眼前。
霎时间,赵启骁瞪大双眼,神色已不复方才淡定。
他紧紧咬牙,松了口气方问谢沉胥:“何事?”
“跟陛下举荐,让江尧年父子官复原职。”
谢沉胥轻飘飘嘱咐他。
赵启骁握紧双拳,狠狠瞪他,“若在这个关节眼上跟父皇举荐,定会惹他怀疑——”
他知道,谢沉胥心里清楚得很。
他坐上中宫之位在即,若在这个时候跟靖桓帝举荐江尧年父子,只会让靖桓帝觉得他操之过急,还未坐上太子之位便急着给自已巩固权势。
这一做法,无疑是威胁到了靖桓帝。
故而,他才会想着一切等当上太子再谋划,谢沉胥的出现,却打乱了他的计划,他自然不肯。
“殿下该知道,这两件事哪件事的杀伤力更大。”
谢沉胥眼眸落到桌上的钝器上,那枚钝器,可是从杨淮禹的尸首上取下来的,当初他便是被此钝器所杀。
赵启骁只觉得胸腔里涌上阵怒意,他恨不得将谢沉胥千刀万剐。
可便是心里再怒,他亦是不敢在他面前表露出来,只得放低姿态问:“你为何要本王这么做?”
江尧年父子与他根本扯不上关系,赵启骁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
“这你不必管。”
冷冷留下这句话,他撩袍起身,人很快从骁王府上消失。
赵启骁额角上青筋凸起,拿起桌上钝器狠狠掷去,“嘭——”地一声,钝器生生嵌入木桩里。
护国公府。
这两日江凝都在想着如何与江尧年夫妇说他们要离开京州城的事,生怕他们起疑心。
今夜坐在窗台前,翻看书册时,江凝总是心不在焉的,也不知是不是被这件事给闹的,心总是定不下来。
眼见着天色渐夜,采荷上前提议道:“姑娘,要不要歇下?”
江凝往外看一眼,见微风拂过树梢,心口还堵着一口闷气,便摇头道:“待会吧。”
“好。”
采荷只得先退出去。
江凝低下头,正想要拿起手边茶盏,忽然一道黑影自窗台外掠进来,已定定落在她面前,手先她一步拿起她手边茶盏,仰头将茶盏里茶水饮尽。
江凝呼吸窒在鼻息间,警惕地往外瞧,却见外面一丝动静全无,那些江家军显然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来做什么?!”
江凝神色显然变得不快,来人正是谢沉胥。
谢沉胥自顾自坐到她对面,噙眸道:“来看看你。”
“不必,世子是北椋人,小女是燕齐人,你我二人还是不要走得太近的好。”
江凝一口回绝,疏远他的意味很明显。
“你以为一句话便能将我打发了?”
谢沉胥声音带了几分慵懒,大有要赖在这的意思。
江凝拧紧眉头,不仅是反感他的无赖,还有他觊觎军机秘图的意图,她冷哼道:“便是你赖在这,我也不会将东西给你。”
闻言,谢沉胥却不急,反而气定神闲道:“日后有的是机会。”
言语间,仿佛已经拿捏了江家人的命运。
“你做了什么?!”
江凝心中霎时涌出阵不祥预感。
“好事。”
谢沉胥轻飘飘吐露,不顾江凝刀人的眼神。
江凝自然不信他的话,索性起身赶人,“我要睡了,你赶紧走!”
“你心神不宁,如何能睡得着?”
谢沉胥一眼看出她眉眼间的焦灼,他刚到时便瞧到了,与她说完话,她眉间焦灼更浓郁。
“那也不干你的事!”
江凝语气里已然带了一丝愠怒,谢沉胥的出现扰乱她思绪,让她生出股躁郁。
“难道,你还想背靠燕齐皇室?”
谢沉胥攥住她细腕,让她顿下脚步。
这是他首次窥探她心意,不光是为了军机秘图,亦是想知道她心中所想,她向来是会替自已和家人谋划后路的人。
江凝也惊讶他会问出这样的话,可眼下她思绪复杂,加之谢沉胥与她不是同一路人,她又怎会肯跟他说实话,只背着身回道:“世子再不放手,我可要喊人了,到时候你想走也走不了。”
她的叫声,势必会惊扰到整个护国公府。
谢沉胥眼眸噙出丝黯然,松开了手。
“别妄想要离开京州城。”
江凝神色一慌,回过身时,却发现谢沉胥已没了踪影。
她咬咬唇,心中下了决定。
谢沉胥从芙蓉院离开,马车便朝赏月楼而去。
在回京州城的路上平阳已经醒过来,只是身子还有些虚弱,白日里大多在床榻上躺着。
听到屋门打开的声音,她清澈的眼眸瞬间亮起来,见到真是谢沉胥回来,脸上喜意顿现。
“怎么还没睡?”
谢沉胥来到她床榻前,坐下。
他眼眸落到旁边的药碗上,见里面的药汤没动,脸色顿时冷下来。
锦儿朝他跪下,愧歉道:“是奴婢的错。”
“不是锦儿的错,是我自已不想喝。”
平阳怕他将气撒到锦儿身上,急忙帮锦儿说话。
“不喝药身子怎么能好?”
话里虽带着指责,可谢沉胥还是端起药碗喂她喝下,他知道她等的便是这一刻。
“阿胥,这是哪儿啊?”
平阳顺着他的意喝完药后,开口问他。
她从来到这个地方,就被谢沉胥安顿在赏月楼里,也没叫锦儿多嘴去打听,就是怕惹他不高兴。
“京州城,咱们暂时安顿在这。”
他没法将她安顿在永安侯府上,只能让她先住这。
“京州城?”
平阳从未听过这个地方,但她知道不是在北椋。
“燕齐的都城。”
谢沉胥没有瞒她。
“你平日不在府上,便是在这待着么?”
平阳这才知道,北椋帝派给他的差事这般凶险,竟要到别国的都城上办事。
“嗯。”
谢沉胥顺口应下,随即道:“这里比北椋城要好玩些,你若是想出去玩可以出去,但不要走太远。”
“好。”
终于能跟着他出来,平阳心里高兴得很,在谢沉胥的安抚下,她很快睡着。
谢沉胥走出她屋子,合上屋门。
隔日,护国公府上来了人,是宫里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