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有些害怕,不敢将手伸给他。
在她与谢沉胥相识后,他极少有对她动怒的时候,便是她哭闹,他也极有耐心陪着。
可今日不知是怎么了,他一回来平阳便觉得他同以前不太一样。
“我不是有意的。”
谢沉胥主动与她道歉。
她抿抿唇,这才小心翼翼递过自已的手。
谢沉胥仔细瞧一眼,替她揉过后,方将她的衣袖放下来遮掩好。
“你怎么发那么大的火?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他神色缓和许多,平阳开口问他。
“有点事情没处理好而已。”
谢沉胥朝她笑回。
平阳垂了垂眸,忽然道:“你一定没吃早膳吧?我去给你熬碗莲子羹,是很新鲜的莲子,我昨儿个刚跟锦儿一块摘的。”
“好。”
谢沉胥满口应下,随她去了。
“郡主,世子瞧着好像是有什么心事。”
去熬莲子羹的路上,锦儿垂眸道。
“我自然也瞧出来了,不过他不说咱们也不要随便乱问才是。阿胥最不喜的,便是别人胡乱猜测他的心思。”
平阳是在提醒锦儿,亦是在提醒自已。
“郡主说的是。”
锦儿连忙噤声。
接下来的日子,谢沉胥确实没再外出,但进宫的次数愈发勤快,平阳见他政事繁忙,也没敢再多叨扰他,兀自准备着些什么。
几日后,她算着日子来到凌霄阁,见到谢沉胥已经穿好玄色锦袍,就连腰间系着的腰带亦是墨色的,上面只绣了些暗纹,没有过多的装饰。
他的样貌,是穿得越素越出彩,整个人五官贵气逼人,深眸宛若潭底幽幽发出亮光的璞玉,让人畏惧又着迷。
平阳如往年般走到他身前,替他整理衣襟。
“好了。”
片刻后,她抬眸道。
“走吧。”
眼见天色不早,他与她一道走出凌霄阁。
祭拜要用的东西平阳早已准备好,便是等着一会儿用的。今日是谢沉胥生母的忌日,往年这个时候,都是平阳陪着他去上香。
马车一路来到北椋城外的弘华寺,谢沉胥同平阳一道沿着石阶拾级而上,他的生母静妃的灵位便是设在弘华寺后院。
谢沉胥在后院祭拜时,平阳来到前殿,想要替谢沉胥求支签。
虽不知他不在世子府的日子里都被北椋帝派去做了什么差事,可平阳能感觉得到,他积郁在心中的情绪好似愈来愈多,她想来替他求支好签。
解签的是弘华寺里的方丈,见到平阳递过来的签,他眸色骤然生变,随即抬目看了平阳一眼,神色很是古怪。
“此签乃是上上签,难道不是好签么?”
平阳心揪了一阵,不知这方丈为何这般看着自已。
“小姐可是为心上人所求?”
那方丈直直盯着平阳看,此话一问出口,更是让她脸色犯难般红起来,仿若被人窥见了心事一般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过了半晌,她才点点头。
“此人与你无缘,他乃是池中龙凤,注定要登上高位,有缘人在西南方向,亦是人中翘楚。”
那方丈解语不多,只三两句话,便让平阳心下惴惴,她没想要问自已同谢沉胥的缘分,不过是想替他求个平安。
听到他是池中龙凤,平阳倒是不奇怪,只是他另有有缘人,才叫她不安。
“郡主,世子祭拜完了,正到处找您呢。”
不一会儿,锦儿从外面走进来,小声朝她回禀。
“好。”
“多谢方丈。”
虽心中慌乱,可平阳还是得体地朝那方丈行礼,并拿出几颗金叶子,放到他桌沿边上。
“去哪儿了?”
见她从古松下走出来,谢沉胥开口问她。
“去给你求了支签,是上上签呢。”
她藏起心中不快,朝他炫耀道。
“你的手气,向来是不错的。”
谢沉胥不信这些东西,可在平阳面前,他很少扫她的兴。平阳与他有说有笑着下山,俩人坐上马车回到世子府时,天色已然全黑。
谢沉胥将她送进庭院,方回自已的凌霄阁。
夜里,平阳想着白日里那方丈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
也不知是不是受到了刺激,隔日锦儿进屋要叫她起身时,发现她全身都冒着冷汗,双眼紧紧闭着,神色瞧着十分痛苦。
“郡主,郡主...”
锦儿叫不醒她,她抓着被褥的手愈发的紧,唇色苍白得吓人。
锦儿紧忙跑到凌霄阁中,告诉谢沉胥平阳旧疾复发的事。
“她都好了这么多年,怎会旧疾复发?!”
吩咐翟墨进宫找太医后,谢沉胥边往玉芙院走,边质问锦儿,想要弄清楚平阳旧疾复发的起因。
“昨夜睡下时郡主还好好的,兴许是半夜着了凉...”
锦儿也不确定,只能支支吾吾回着。
谢沉胥攥紧双拳,也没再为难她,她跟在平阳身边伺候她多年,若是自已为难她,平阳知道了会不高兴。
来到屋中时,平阳的病情仍旧不稳定,她紧咬着唇齿,苍白的唇色几乎要被她咬出血来。
“赶紧去准备凉水过来。”
伸手摸上她额角,谢沉胥沉声吩咐锦儿。
锦儿应了声,赶忙出去备凉水。
很快,她端着一盆凉水进来。
谢沉胥拧干盆中汗巾,生生撬开平阳的唇,让她咬着汗巾,不然她真能将嘴唇咬破。
又替她擦拭一遍面颊和鹅颈后,翟墨终于带着太医进来。
太医替她把脉,说人烧得很厉害,火气烧入脾脏,才引发旧疾。
还说平阳约摸是受到了刺激。
“刺激?”
谢沉胥盯着神色痛苦的平阳,便是再痛苦,她也不愿发出任何声音,偏生要自已忍着,这么多年都这样。
那太医点头道:“只有急火攻心,才会烧入脾脏。”
谢沉胥沉下眼眸,想起她昨日说的在弘华寺给他求了支上上签的事。
那太医给平阳开了药,便让锦儿拿着药引下去煎药。
药煎好后,谢沉胥亲自给她喂下。
守了她一整日,到傍晚时分她身上的高热才渐渐褪去。
“公子,京州有变。”
夜里,翟墨忽然从外面进屋,手里拿着陆谦派人从京州带来的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