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心下咯噔,以为是敌方的人,她飞快转动袖中小弩,想要往身后的人射去,对方却极为熟悉她的招数,手掌心扣住她细腕,急声道:“阿凝,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凝不可置信回过头,看清眼前人的脸面时,又惊又喜道:“阿哥,怎么是你?!”
“先别说这么多!”
江稚握住她的手,边替她们挡迎面袭来的刀剑,边将她们送回马车上,驾着马车逃离。
待驶出两三里地,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后,江稚才停下马车。
“哥,这是怎么回事?”
四周安静下来,只能隐隐约约听到外边传来的打斗声,江凝迫不及待问他。
“你与那大秦四皇子的恩怨我都打听清楚了,我实在是不放心你只身一人到大秦去,是以扮作侍卫跟了你一起出城。”
江稚憨声道。
“你可有跟阿爹阿娘说?”
江凝紧张问他。
“我给他们留了书信,他们会体谅的。”
江稚说这话时,显得有些没底气。
“你平日里瞧着靠谱,怎会做出如此糊涂之事?!”
江凝不由得拉下脸。
“你放心好了,绝不会叫旁人发现。”
江稚朝她发誓。
“你赶紧回京州——”
江凝听不进他的话,不管是她还是江稚,都这一路上无法确保不会被人瞧出端倪。
赵启宁和赵玉瓒原本就视江凝为眼中钉,江稚在这个节骨眼上来凑一脚,只会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于她,于江家是都不会是好结果。
“妹妹——当初你去漠北救了我和爹娘,怎么如今也不让我报答这份恩情么?!”
她的理智让江稚心中左右为难。
“所以你更该赶紧回京州——不要辜负我的一番心意!”
江凝脸色极为严肃,更不想跟他在这拖延时辰。
“那你们?...”
江稚为难地看她,又抬起眼往马车停放处望去,发现裴清眉正打开车窗,好奇地看着他。
倏然与他四目相对,她惊慌地关上车窗。
江凝往裴清眉待的方向望一眼,告诉他:“你放心,等宁王殿下那边制服敌军后,我便会赶回去。”
“那你们可得小心!”
江稚别无他法,同江凝一道去大秦本也是他冒险一试,如今江凝既然这般坚决,他亦不能再固守已见。
“嗯!”
江凝立刻点头,催他赶紧离开。
亲眼看着江稚离开,她才回到轿辇内。
“六妹妹,那位是你的兄长?”
江稚从漠北回来到一个多月,裴清眉还未得窥见过他样貌,方才才得以远远看一眼。
“嗯。”
江凝点点头,随后请求她:“裴姐姐,你能不能不要把他跟我们一道来这儿的消息透露出去?”
“我怎会做那样的糊涂事?”
裴清眉的话,叫江凝放下心。
“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我担心奶娘她们...”
末了,听着外面尚在打斗的声音,裴清眉六神无主问她。
“也不知对方是什么来头,照这形势看,只怕天黑都未能停手。”
江凝抿着唇,方才她们跑得太急,竟与采荷和贾氏跑散了,此刻也不知她们处境如何了。
“咱们先赶路罢,等到了云州再与他们汇合。”
为防万一,江凝便想先赶到云州,他们若是无碍,出了岭南山脉便是云州地界,她们可以在那等和亲使团。
“好。”
裴清眉已然被吓得没了主意,此刻江凝说什么便是什么。
“裴姐姐,你坐好,我来驱车。”
江凝边嘱咐她边戴好身上的斗篷帽子,将脸面遮得严实,随即拉紧手中缰绳,驱车穿出密林。
俩人赶了一夜的路,夜里全靠裴清眉替江凝掌灯照路,方能勉强视路,密林中时不时传出山鸟野兽叫声,叫江凝很是害怕,可想到裴清眉还在自已身后坐着,她便只能强装镇定。
第二日晌午时,俩人终于到了云州城。
“咱们先去找个客栈住下。”
她们俩人赶了一日一夜的路,早已疲惫不堪。
“嗯!”
入了城内,俩人找了间最靠近城门的客栈,以便随时查看和亲使团是否会在云州落脚。
“若是他们能歼灭敌手,估摸着后日也该到了。”
江凝心中估算着时日,边开口与裴清眉道。
“那若是咱们迟迟等不到他们来呢?”
裴清眉紧张地问。
“咱们最多等五日,若是五日后还不到,咱们便通知当地知府,让他们护送我们赶往大秦。”
眼下江凝能够做的唯有赌,赌赵启宁会带着和亲使团会来到云州城落脚,不然她们两个女子去大秦,一路上始终是不安全。
“只能如此了。”
见江凝一脸疲惫还能这般镇定自若,裴清眉的心绪也渐渐安定下来。
俩人在客房里用过午膳后便睡过去。
岭南山脉里,赵启宁带去的使团精锐已经在收拾剩下的残兵。
“殿下,您看这个!”
突然,杨湛从具尸首上寻到块令牌,上面落的正是漠北军的字样。
“赵启戎?!”
赵启宁一下想到他,毕竟若是自已齐整地给靖桓帝交上这份差事,赵启戎的中宫之位便没了着落。
在路上闹出点动静来,方能全了他的心意。
“来人,将这封密函连同这令牌带回京州,呈给陛下——”
飞快写下一封密函后,赵启宁眼神阴狠嘱咐道。
“是!”
身边的护卫立刻上前,拿过他手中东西赶回京州城。
“这回还弄不死你?!”
赵启宁心内暗暗咬牙。
“殿下,让小女为您包扎伤口罢。”看着他尚在流血的右臂,站在一旁许久的丁夏宜上前道。
方才若非是赵启宁替她挡那一刀,只怕现下手臂流血的便是她了。
她此刻仍旧心有余悸,可见到赵启宁却十分安心。
她方才有意无意盯了他许久,便想等着四下无人上前替他包扎伤口。
这回赵启宁身边没带婢女,瞧了丁夏宜一眼还算清秀,便随她一道走入轿辇。
丁夏宜替他脱去身上外袍,替他上药时手指尖不免碰到他肌肤,轻柔的触感叫赵启宁不由多看她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