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孟承御来到江家,江凝还没能单独跟他说过话。
“表妹,你叫我来京州城,可是有事要与我商量?”
孟承御坐到她跟前。
江凝轻点下头,抬眸与他平视道:“表哥,我听说舅舅在宥阳给你说了一门亲事,你如今的年纪,是该成家了。”
话里,有几分劝说他放下心中执念的意思。
孟承御原本明亮的黑眸霎时变得黯淡,他的笑意凝固在嘴边,克制着不让自已露出尴尬神色问她:“是不是阿星跟你说的?”
江凝捏了捏衣袖,大大方方告诉他:“从小到大,阿凝只将表哥当做兄长,没有半分想要逾越男女之情的意思。表哥,莫要再等阿凝。”
这下,孟承御无法再控制自已的神情,只觉得心口有些滞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彻底堵死了心口,让他觉得又胀又痛。
“你,是不是?...”
他咬咬牙,想要开口问她是不是和谢沉胥之间有私情,可话到了嘴边,依旧是问不出口。
江凝却是听懂了他的意思,承认道:“你猜想得不错,我同掌司大人,确实关系匪浅。”
她这话,便是承认了她和谢沉胥的关系。
即便是心中已经猜想到,可亲耳听到她这么说,孟承御的脸上还是涌现出几分震惊,“他手中权力虽盛,可他的手段想必表妹比我更清楚,你怎能同他那样的人扯上关系?!”
震惊之余,孟承御还有愤怒。
谢沉胥是靖桓帝手中的利刃不错,但他在朝野中的风评并不好,朝野上下,大多数官员是怵他,却也对他极为不齿。
“如今我已没有回头路,只是不想再耽误表哥。”
“阿凝只求表哥一件事,不要将此事告诉我爹娘阿哥他们。”
江凝之所以会告诉孟承御,是因为她对他的为人品性足够信任。
“你以为,你能瞒他们多久?!”
孟承御紧紧咬牙,眉眼间的训斥意味显而易见。
“能瞒多久是多久。他们刚从漠北回来,我不想他们再受刺激。”
江凝倔强地咬唇。
空气中沉默了许久,孟承御盯着她问:“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前年,江砚舟的升迁宴上。那时候,祖母为了让江砚舟升迁,将我许配给方家的大公子方辞礼。”
江凝与他娓娓道来,再说起这些事,她整个人已然平静许多。
孟承御眉头微皱,“怎么不见你在信上同我提起过?”
江凝看向他,毫不留情面道:“表哥远在宥阳,便是你能出手相救,可祖母他们岂会轻易罢休?方辞礼那样的登徒子,他们只会千方百计将我送入虎口。”
孟承御攥紧双拳,只恨自已没有那天大的权利,当初助江凝和她一家脱困,以至于让她迫不得已攀附上谢沉胥。
“我答应你,不会告诉姑父姑母他们。”
心头苦涩,孟承御终于点头答应她。
“多谢你,表哥。”
江凝勾起唇角,满眼感激。
“我也没做什么。”
孟承御心中愧疚难耐,并未在她屋内多待,苦恼地起身离开。
“姑娘,表公子瞧着很是失落。”
采荷进来添炭火时,担忧地道。
“有些话还是早点说清楚的好,总是拖着对他也不好。”
若非是前两日谢沉胥的提醒,江凝还做不下这个决定。
采荷抿紧唇,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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骁王府。
赵启骁处理完蕲州这几日耽搁的事,正要走出书房时,任褚突然上前道:“殿下,宁王殿下来了。”
“他?”
赵启骁皱皱眉头,随即让任褚将人带进来。
“三弟可真是公务繁忙啊,这么晚了还在处理蕲州事务。”
赵启宁从外边走进来,脱下身上松墨色玄袍,不等他相请坐到椅凳上。
“皇兄深夜到访,臣弟便是想歇只怕也歇不了了。”
赵启骁也给他面子,上前给他倒下一杯热茶。
“想想自从你去了蕲州后,咱们兄弟二人便极少见面,如今你好不容易从蕲州回来,皇兄自然要多来看看你。”
赵启宁边说着,边呷下一口热茶,驱去身上寒意。
“皇兄关照臣弟,还给臣弟指婚,臣弟很是感激。”
赵启骁也与他客气着。
“那今后,你可得多帮帮皇兄。”
赵启宁微微垂眸,暗示他。
赵启骁装傻般笑了笑,跟他打马虎眼,“皇兄有贵妃娘娘相帮,只怕臣弟插不上手。”
赵启宁神色变了变,“我们兄弟几个之中,当属三弟最有胆识魄力,不然当初也不会跟父皇请命到蕲州去,担任那州郡王。如今,你可是我们兄弟中功绩最高的,在父皇心中地位可不一般。”
“既然如此,臣弟就更不能冒这个头。”
赵启骁拒绝他招揽的意思已然很明显。
赵启宁怔了怔,他对赵启骁了解不算深,可也没料想到他竟然会直言拒绝。
怔愣片刻后,他用笑意化解尴尬道:“三弟当初使尽手段坐上蕲州州郡王的位置,如今几年过去,竟也想要远离立储纷争了么?”
他那轻意间捅破窗户纸的话,让赵启骁心头微紧,可面上仍旧保持镇定看向他:“没有证据的话,皇兄可不要乱说。”
话说到这份上,赵启宁也没有再遮遮掩掩的必要,他噙眉道:“当年杨淮禹一家遇难前,曾有人看见三弟身边的侍从出现在蕲州,三弟可别说这是巧合。”
赵启骁眼底阴鸷顿现,不过他掩饰情绪的功夫十分厉害,没让赵启宁瞧出来,转而笑了笑,“看来皇兄今晚是有备而来。”
赵启宁因为占了上风而沾沾自喜,并未搭腔。
赵启骁隐忍着心中阴狠,与他娓娓道来:“如今能与皇兄争储的唯有大皇兄一人,皇兄吃亏便吃亏在当初九皇叔一事,那件事过后,难道皇兄就不疑惑兵权落到了谁手中?”
“是在赵启戎手里——”
此事,赵启宁已经命人查得一清二楚。
赵启骁眯了眯眼:“皇兄若是信得过臣弟,便让臣弟替皇兄解决这个心头大患。”
“好——”
赵启宁眼中阴狠顿现。
送走赵启宁,赵启骁抬起脸,阴鸷面庞布满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