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叫住,江凝却不好不停下脚步,她虽与江老夫人撕破脸,可若是在这个节骨眼被江老夫人抓住错处,那她在江家族老面前便失了先机,更别说让族老们帮她逼江老夫人吐出这些年私吞的家财。
“小女还未出阁,见到外男不好露面。”
江凝转过身子,用帕子遮住面容与来到她身前的徐屹城解释。
“在下乃是江老夫人从宥阳来的侄孙。”徐屹城朝她自报家门,又盯着她问:“想必你是江家府上的姑娘,不知是四姑娘还是六姑娘?”
问这话时,他眼神从上到下将江凝打量了个遍,她虽用丝帕将面容遮掩住,可眉眼间依旧能瞧得出来是个明艳的美人儿。
甚至还不要脸地往前走上两步靠近她。
采荷立刻拉着江凝往后退,对着徐屹城毫不客气警告道:“表公子,我家姑娘回院子里还有事,您请自便!”
说完,俩人快步转身离开。
徐屹城盯着俩人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眸子。
“姑娘,那表公子真是好不要脸!”
采荷一想到日后要同这样的人在府上朝夕相处,便觉膈应得很。
“放心,如今老夫人有把柄在咱们手里,定不会任由那徐屹城乱来。”
江凝面色沉着,她虽也厌恶那徐屹城,可也知道江老夫人定会约束他,不让他乱来。
“咱们还是得想法子早日将他们从江家赶出去!”
整日与豺狼虎豹处着,采荷始终觉得不安心。
“行!”
江凝拿她没法子,飞快应承她。
徐屹城从回廊上离开后,直接来到福瑞堂。
“侄孙儿给祖母请安。”
他上前来,给江老夫人规规矩矩行礼数。
“你这小祖宗,难得今日竟会到这来给我请安。”
江老夫人许久没见到徐屹城,对他自然溺爱得很,此刻见到他,恨不得将人搂进怀里好好疼爱。
“有阿姐在这,城儿再来怕扰祖母清净。”
徐屹城将手中珠子收起来,身上的纨绔气度也收敛起来一些,坐到江老夫人面前,倒有几分乖巧模样。
江老夫人看着坐在案桌边正替自已研磨药粉的徐金锦,宽慰道:“锦儿孝顺,一来到府上便时常到这来陪我。”
紧接着,她朝徐屹城指责道:“就是你和你爹,整日整日的不见人影。”
“侄孙儿刚到京州城,自然瞧哪儿都新鲜得很想到处走走,不过侄孙儿没忘记祖母。”说着,他忽然从袖中掏出支银簪,递给江老夫人。
银簪做工不够精巧,但胜在是徐屹城送的,直将江老夫人逗得乐开了花。
“来,侄孙儿给祖母戴上。”
徐屹城性子张扬,也不顾屋中下人的眼色,不避讳地伸手给江老夫人戴上银簪。
福瑞堂内一片欢声笑语,将江老夫人这小半月来的阴霾扫去大半,她愈发觉得自已让人将徐荣丰父子三人从宥阳接来接对了。
“说吧,来找祖母有何事?”
与他说笑好一会儿,江老夫人开口问。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祖母。”
徐屹城垂下眼,有几分悻悻。
“不会是又瞧上了哪个丫鬟吧?”
江老夫人直言不讳。
“祖母,这回可不是丫鬟。侄孙儿是想问,住在芙蓉院的是江家的哪位姑娘?”
徐屹城抬起眼,直勾勾盯着江老夫人。
“怎么?你瞧上她了?”
听到这话,江老夫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下来,语气也陡然变冷。
“人长得是不错。”
徐屹城也毫不避讳,他来到这便是来跟江老夫人探口风的。
“那丫头你碰不得!”
谁知,江老夫人突然话语严肃警告他。
“如何碰不得?”
徐屹城不解,眼神带了几分狐疑。
“她是大房家留下来的独苗儿,你别想着打她的主意。”
江老夫人的语气依旧不好。
这几日他戏谑府上的丫鬟,对她们动手动脚,江老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也就过去了,可若是他想要动江凝,却是万万不可。
“可侄孙儿若是与她结成连理,祖母您不就同江家亲上加亲了嘛?以后侄孙儿也能时常在这陪着您。”
徐屹城被她宠溺惯了,此刻不依不饶求着江老夫人。
“阿城,祖母说的话你是不是没听见,还不赶紧回去?!”
到底是徐金锦瞧出不对劲,停下手中研磨的药粉,过来将徐屹城赶走。
“回去便回去。”
徐屹城虽不满徐金锦的教训,可也看得出来江老夫人此刻的脸色很不好,只得悻悻起身离开。
“祖母,阿城向来不懂事,您消消气。”
她给江老夫人递上给杯热茶。
江老夫人长舒一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茶呷下一口,堵在心口的闷气才消散些。
“徐家好在还有你这么个明事理的后辈。”
徐荣丰这辈子是没出息了,徐屹城又是个整日只知道玩女人的主,只有徐金锦能扶得上台面。
“若非是祖母肯救济咱们一家三口,咱们在宥阳真是没了出路,此刻祖母将咱们接来京州城,锦儿定会好好孝顺祖母。”
徐金锦朝她垂首,提她轻轻捶打双膝。
她这副乖巧样子,令江老夫人十分满意。
如今柳姨娘成了弃子,她身边必须得有人接替上柳姨娘的位置,徐金锦便极为合适。
“祖母说住在芙蓉院里的那位姑娘是江家大房留下的独苗儿,那便是六姑娘了。六姑娘害得祖母这般进退维艰,侄孙女儿觉得,祖母倒不如成全阿城的心意。”
徐金锦边替她捶打双膝,边浅声开口道。
“哦?为何这么说?”
江老夫人问她。
徐金锦一身绫罗绸缎垂落在地上,噙下眼眸道:“祖母您想,阿城是您的侄孙儿,倘若那六姑娘成了阿城的人,日后便是咱们徐家的人,她便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能将自家的家财往外挪,天底下可没有这样的道理。”
江老夫人脸色沉了沉,眼露犹疑道:“可那丫头片子聪慧得很,我怕跟上回那样弄巧成拙。”
忆起江雪仪和方辞礼的事,江老夫人仍觉心痛。
“侄孙女儿有法子。”
徐金锦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