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片欢闹,有不少燕齐臣子过来恭维段云骁,他身子痊愈,他们必然要有所表示。
那些使臣们看着江凝坐在段云骁身边,也没敢再叫她陪酒,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已经成了段云骁的人,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上前为难她。
席间觥筹交错,段云骁身子刚痊愈还不宜喝酒,臣子们也不过是过来与他说几句关怀的话,待他们都走后,段云骁坐回江凝身边,皮笑肉不笑道:“六姑娘还能如此镇定,是不是肖想着掌司大人还会过来?”
江凝眨眨眼睫,佯装不解道:“四皇子身子痊愈,非但未怪罪到小女头上,反而将小女从大理寺中解救出来,小女感激还来不及,为何还要肖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眼神乌灵明亮,一点不像是装傻充愣的样子。
段云骁嘴里发出轻哼声,却还是不信。
他眼尾覆满嘲弄凑近她,语气微凉道:“是么?一会儿待燕齐陛下宣读你我二人的亲事,倒是不知六姑娘还能不能如此镇定?”
亲事?!
听到这两个字,江凝倏尔蹙起柳眉,目光又羞又愤,他们竟为了诱出她与谢沉胥的私情,不惜在靖桓帝面前拿她与段云骁的亲事来做诱饵?!
段云骁在她耳边轻轻抚掌,“六姑娘如此,才是本王想看到的嘛。”
席间歌舞起兴,没人注意到他们俩人精彩各异的神色。
江凝察觉到自已身子在慢慢变得僵硬,她眼神落到手边茶盏,若靖桓帝真将她许配给段云骁,她便也只有自行了断,方不会给江家大房蒙羞!
“放松些。”
段云骁眼睛何其毒辣,看出她紧绷的神色,唇边露出狠戾笑意让她先放松下来。
俩人话刚说完,便听见奏曲声戛然而止,令江凝蓦然敛回神色。
段云骁亦是收回嘲弄的眼神,直直盯向坐在主位上的靖桓帝。
靖桓帝朝底下坐着的臣子们敬了杯酒,满脸笑意道:“再有几日,各位便要从京州城返程回去,在诸位离开前,朕有件——”
“陛下——”
靖桓帝话未说完,忽然听到殿外传来阵宛若珠玉落盘般的高呼声,下一瞬,诸人便见到一道硕长姿影从外面不急不缓走进来。
他的墨发用玉冠高高束起,着一身暗紫色蟒纹锦袍,身后跟着的是身穿靛蓝色锦袍,手中携着玉扇的陆谦。
正是谢沉胥。
席间的贵女眼眸都不由亮了亮。
谢沉胥极少出现在这样的宴席上,便是宴请各国使臣,他也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靖桓帝从来不会约束他。
今夜他突然来到这,让她们不由芳心一动,只顾着看他,谁都忘了方才靖桓帝说话被他打断的事。
见到他,赵玉瓒妒意从心头升起,失落感溢满心间。
段云骁坐直身子,冷冷盯着站在自已眼前的谢沉胥。
靖桓帝宣读圣旨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就不信他还有那个让他撤回旨意的本事?!
岂料,他这个念头刚生出来,便见到谢沉胥寒眸朝他冷冷扫过来,让他神色陡然生变。
“谢卿可是有什么急事?”
靖桓帝心中虽有几分不悦,但还是给足谢沉胥面子。
“陛下叫臣查的事,臣已查出个水落石出。只是不知六姑娘为何在此?”
谢沉胥语气微凛,眸光落到江凝身上,倒有几分阴恻恻的意思。
靖桓帝神色变了变,将江凝带到皇家御园来,是自已旨意,可他并未同谢沉胥言明。
便给了谢沉胥质问的理由。
“朕想,四皇子既说了他受伤与六姑娘无关,也愿意立下文书,朕便允了他的意思,他待六姑娘,也是一片痴情。”
靖桓帝同他和声和气解释。
“哦?”
谢沉胥脸色一转,一副不认同靖桓帝话的神色看向段云骁反问,“据臣所知,四皇子与六姑娘只在宴席上见过两面,便对六姑娘一片痴情了么?”
段云骁早已做好同他较量的准备,此刻听到他的盘问,一点也不意外,他更是伸手当着他的面将江凝搂到怀里笑着看他:“不错,六姑娘生得娇美,莫说是见过两面,仅是一面便让本王忘不了她。这种感觉,想必掌司大人不会懂。”
后面的话,被他说得意味深长。
谢沉胥沉沉盯着他搂上江凝纤薄香肩的手,迫人的气息自他周身散发出来,叫人不寒而栗。
他哼笑道:“本掌司是不懂,可这殿中却有人懂。”
段云骁拧眉,正要质问他是何意,只见他身后的陆谦先他一步走到靖桓帝面前,递上样东西垂首道:“陛下,这是今日臣带人从四皇子府上搜出来的。”
靖桓帝微微皱眉,随即让张贤带到他面前。
赵玉瓒紧盯张贤手里的东西,神色间涌动着不安,她不知道谢沉胥在卖什么关子,但阻挠靖桓帝宣读圣旨,必定是他到这来的目的。
那是一个小巧精致的镀金锦盒,王公贵胄才会有这样的好东西,谢沉胥不将盒中所装之物示于人前,便是想维护着什么。
靖桓帝目光沉沉,打开手中锦盒。
霎时间,他神色陡然变得黑沉,立刻扣上手中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