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你先松开我

赵玉瓒凑近他时,他们身后的宫女都不敢抬头,全都低下头去清扫路面上的白雪。

“是么?”

谢沉胥睨着眼前这张白皙明艳的容颜反问。

其实赵玉瓒生得不错,不仅举手投足间皆是贵气,就连神态之间也尽显皇室显赫。

只是这种凌驾于他之上的感觉,谢沉胥不喜欢,就算是赵玉瓒再低下姿态,骨子里也依旧流着皇室自以为是尊贵的血液。

他平日里已面对皇室太多,便不想时时刻刻都面对皇室的人。

即便是赵玉瓒不骄纵高傲,有着如江凝那般聪慧倔强的性子,谢沉胥也不会想着亲近她,在他眼里,他们生来就不该在一起。

赵玉瓒轻声应下,莞尔道:“那江凝,我本也看不顺眼,表哥此番倒是顺了我的心意。”

“那表妹便好好等着,千万别再给我添乱子了。”

谢沉胥抽开被她勾住的手指节,伸手覆到她肩头上,让她与他保持距离。

“我等表哥的好消息。”

即便是谢沉胥做出这样的举动,赵玉瓒也不恼,唇边笑意蔓延。

看着人往前走去,杨书瑾上前疑惑道:“公主难道真的信掌司大人?”

赵玉瓒却转而咬紧牙关,眸子里含着丝丝恼恨,“他前几日对我说的话犹在耳边,我又怎会信他真的肯为我做事?”

“那公主之意是?”

杨书瑾倒是不解了,赵玉瓒这么着急过来,竟只是为了在谢沉胥面前演这一场戏?

“不到最后一刻,我便不信他是真的想要查出实情!”

一个人的性子有多难改变,赵玉瓒心中清楚,谢沉胥由来厌恶她,绝不会仅过短短几日便转换性子。

“奴婢明白。”

主子的心思不宜过问太多,杨书瑾点到即止。

不曾想,两日后段云骁却因此事找上门。

赵玉瓒盯着眼前身子未愈的段云骁,不由冷嗤,“四皇子身子还未痊愈,便要为六姑娘的事奔波,当真是对她存了几分情意,真是令人艳羡。”

“掌司大人待五公主之情亦是惹人眼红。”

段云骁不等她赐座,直接坐到她面前。

赵玉瓒眉头微拧,在身份上他们二人相等,可论地位,赵玉瓒却比他高一截,他何以能同她平起平坐?

“此话怎讲?”

她蹙起娥眉。

“五公主想让六姑娘伏罪,掌司大人便从明面上推波助澜,不是为讨五公主欢心是为了什么?”

段云骁也不管她眼神里流露出的嫌恶,自顾自与她说着。

他的话却不能让赵玉瓒舒心,若他真是这么认为,又怎会巴巴到她跟前来现眼?

“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玉瓒没了耐性。

尤其是看着他与自已平起平坐。

“五公主那日的话,今日.本王才明白是个什么道理。”

段云骁也不再兜圈子,直视向她。

他眉眼细长,盯着她看时眉宇间的贵气感油然而生,一点也不比燕齐皇室逊色。

“哼!”

赵玉瓒冷哼,恨恨裹着后槽牙。

“不如,本王就帮五公主破了这道棋局,五公主也帮我一回如何?!”

突然,段云骁伸手攥住她细腕,迫使她看向他。

“你,你做什么?!”

赵玉瓒怒气从心头勾出,又有些慌张看着他。

他这般疯魔的样子,倒真是同谢沉胥有几分相像,除了谢沉胥,还没人敢像他这般待她。

“难道五公主没闻出本王身上的味道么?”

段云骁哼笑,人朝她又凑近了一些。

俩人的鼻尖近在咫尺,令赵玉瓒眉眼生颤,还有几分诧异。

“你,你身上怎会有我闺房的香?!”

她眉眼惊诧不已。

“本王还奇怪,那日在轿辇之内,我怎会轻而易举被射伤,原来竟是有人在从中作梗。”

他咬紧后槽牙。

“不,不是我!”

赵玉瓒急忙失声否认。

“五公主那般恨六姑娘,怎就不会诬陷于她?!”

他狠狠收手反问。

“真不是我,那日我只是想让你给她个教训!从未想过要加害于你!”

赵玉瓒急得泪水溢出眼眶。

“五公主还是不肯说实话么?”

段云骁拖着沉重的尾音。

赵玉瓒怔怔望着他,随即闭了闭眼,绝望道:“你先松开我。”

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对着素来不相熟的人先说出这件事。

段云骁盯着眼泪扑簌扑簌往下掉落的人,倏然松开手。

赵玉瓒盯着被他攥红的白皙细腕,扯过衣袖轻轻揉着,边揉边道:“你既然知道我与表哥的事,便应该知道我有多喜欢他。去年的中秋佳节,我发现他同别的女子有染,这一年多来一直想找出那女子。”

“你是说,江凝?”

段云骁冷下眉眼。

赵玉瓒恨恨点头,“我怀疑是她,但一直没发现端倪,便也不敢肯定。前些日子她害你出这样的事,我便想顺水推舟,看看表哥会如何做。”

她一口气将心里藏的话俱说给他听。

“那你觉得,你闺房里的香,为何会出现在我的座驾之上?”

段云骁不是没怀疑过此事是赵玉瓒设局要陷害江凝,只是此刻听到赵玉瓒吐露心声,段云骁愈加肯定心中所猜想是对的。

此事同赵玉瓒无关,是有人想要将祸水引到她身上。

“江凝不会有这样的本事...”

赵玉瓒咬唇细细想着,过了一瞬,她眼神生变道:“除非是——表哥在帮她!”

谢沉胥在燕齐朝堂眼线盘踞得有多深,赵玉瓒心中清楚,派人在这道迷局里从中作梗,这点事根本难不倒他。

“难道真是他?他为了江凝,竟不惜要将我推入火坑?!”

思及此处,赵玉瓒便觉心如刀绞。

以往谢沉胥不过是待她淡漠疏离,如今竟要为了江凝推她入狱了么?

牢狱冰冷瘆人,她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之身,他怎能做出如此残忍之事?

赵玉瓒闭了闭眼,只觉浑身发冷。

“五公主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聪慧。”

段云骁以为她只是个被靖桓帝和曹贵妃宠大的公主,只会耍性子不会用脑子,今日接触过后,却对她有所改观。

可赵玉瓒的心思却不在这上面,只见她痛苦地趴在茶案上,呜呜咽咽痛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