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杨师傅的手艺一直很好啊。”
江凝不信,拿到嘴里自已咬了一口。
“与之前的并无差别。”
江凝忿忿替杨师傅打抱不平。
“是么?”
“反正我觉得不好吃。”
谢沉胥还是摇头,不过对她吃芙蓉糕的举动却没那么反感了。
因为她自然而然咬下的,是他咬过的那块。
“你不爱吃算了,我自已留着吃。”
江凝将那袋芙蓉糕收了回去。
谢沉胥耸耸肩,似是无所谓的样子。
俩人拌完嘴不久,翟墨便买完药回来,几人才继续赶路。
从宥阳再往前走不到一百里,便进入岭南山脉。
江凝去漠北的时候是五月底,那会儿的岭南山脉刚回暖不久,不想才三个多月过去,这里又开始变得阴冷起来,难怪岭南大多为贫寒之地。
谢沉胥料想得没错,一进入岭南,江凝便逐渐变得不适,轿辇内的火炉一刻不停,采荷也时常给她换孟婆子,她还是经受不住发了高热。
“赶紧拿药去煎上。”
谢沉胥有条不紊嘱咐翟墨。
“嗯!”
翟墨急忙拿出备下的药材,放入药炉中煎煮。
江凝的额间满是汗珠,脸颊被烧得通红。
采荷勤快地换水给她湿敷,谢沉胥只觉她鼻间呼出的气息都是热的。
他干脆将双手浸入冰冷的水盆里,擦净后让她躺到自已腿上,用双手覆上她后颈让她睡得更舒适些。
见他双手被冻得通红,采荷担忧道:“掌司大人,再这样下去您的手会被冻坏的...”
“你只管做你的。”
谢沉胥语气淡漠疏离,并未理会她的话。
“是...”
采荷只得噤声。
有了谢沉胥覆到后颈上的双手,江凝脸色明显变得没那么痛苦,反而还像生了病的小刺猬般将全身的刺都收起来,往他怀里缩了缩。
“公子,药好了。”
两个时辰后,翟墨终于将药熬好。
“嗯,让车夫将轿辇行得慢些。”
岭南多山路,马车穿梭在丛林间颠簸不定,谢沉胥开口嘱咐他。
“明白。”
翟墨点头,挽起车帘布吩咐车夫。
谢沉胥亲自给江凝喂下汤药,并抱着她入眠。
采荷与翟墨退到外边。
喝下汤药,江凝才没那么难受,见有人搂着自已,她还往他怀里靠了靠。
后半夜,谢沉胥伸手抚上她后颈,见还烫着,又用着白日的法子给她降温。
江凝连着烧了两日,高热才渐渐退下。
她脑袋仍有几分昏沉,好在是睁开了眼。
“醒了?”
见她睁开眼,谢沉胥盯着她问。
不知是不是自已的错觉,江凝觉得他的语气变温柔了,人也变得憔悴了。
“再喝点药。”
谢沉胥拿过药碗,给她喂药。
喝下几口,江凝看到他手上的冻疮,“你的手?”
她吃惊地看着。
“先把药喝完。”
他打断她思绪。
江凝听话地喝完药,还是不忘问:“你手上的冻疮是怎么回事?”
她虽发了高热,可这轿辇内一直生着炭火,暖烘烘的,何至于会长冻疮?
“被冷水泡的。”
谢沉胥将手中的碗递给采荷。
采荷机灵地给江凝递个眼神,江凝心下了然,她将身子靠着软枕坐好,拿出药膏,让他将手伸出来,用指尖沾了药膏细心给他涂抹。
生了冻疮的地方不疼,就是极其的痒,此刻刚涂上药膏更是痒得难耐,谢沉胥在极力忍着。
片刻后,他只觉好像有猫爪挠心般挠着他,低头一看,却是江凝在替他挠着,让他觉得舒适不少。
“不痒了吧?”
见他神色好转些,江凝问他。
“嗯。”
他闷声回。
江凝这才拿过纱布给他包扎上。
“还要好几日才能好。”
她叮嘱他。
“这几日你若是提笔不方便,还是不要批阅文书了罢?”
江凝劝他。
他那十指都生了冻疮,又红又肿,眼下又包了纱布,哪里还方便提起笔写字。
谢沉胥盯着眼前摞成山的文书,脸色看着颇有些为难。
“这些文书必须在这两日送回京州城。”
他开口道。
江凝盯着他们眼前的小山堆,随即双眸生出亮光道:“这样吧,我们一同看,怎么批阅你告诉我,我来写便好,我可以模仿你的笔迹。”
“试试?”
谢沉胥想了想,答应跟她一试。
批阅一天下来,江凝模仿着谢沉胥的字迹虽有些歪歪扭扭,可到底是学到了七八分精髓,也能勉强混过去。
看了一日的文书,她开始打起哈欠。
谢沉胥让她放下笔,明日再继续。
她也不想再强撑着,放了笔躺到软榻阖上双眸很快睡过去。
俩人就这么配合着批了两日,终于如期将那些文书送回京州城。
.
京州城皇宫。
靖桓帝正在御书房内陪着赵玉瓒打叶子牌,他身边服侍多年的老太监李贤从外面走上前来回禀道:“陛下,掌司大人已到岭南,再有几日便能回到京州。这些,是他命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文书。”
闻言,靖桓帝看了眼那些文书,又看了眼赵玉瓒,却见赵玉瓒正在琢磨着怎么出牌。
“怎么?又同你谢表哥置气了?”
靖桓帝饶有兴致问她。
“父皇,您说什么呢?!”
赵玉瓒嗔他。
“那听到他的消息你怎么没反应?”
往常的赵玉瓒可不是这副样子,不由得让靖桓帝生疑。
“您女儿是堂堂的五公主,心胸自然要放开阔些,岂能时时刻刻都围着他转?”
赵玉瓒板起脸色。
“不错,这才是朕的好女儿!”
靖桓帝赏识地夸赞她,随即让李贤将谢沉胥批阅的文书拿上来,他们眼前打着叶子牌的案几被挪走,换了张明黄色的案几过来。
赵玉瓒便与靖桓帝挨到一边,他翻看文书,赵玉瓒则给他捏着肩膀。
待她看清文书上批阅的字时,不由得皱皱眉头,道:“这怎么不像表哥的字迹?”
靖桓帝脸色也沉了沉,“学得有七八分像。”
随即,俩人又看到文书里夹了张字条,上面写了行小字,说谢沉胥的手受了伤,这些文书都是他身边的护卫帮着批阅的,还落了谢沉胥的名字。
看着上面娟秀的字体,赵玉瓒眸中厉色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