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药,太夫便提着药箱离去。
“姨娘,咱们还是想着如何同宁王殿下交待罢。”
江雪晴害怕地扯扯柳姨娘衣袖。
她一下回过神色来,整个人身子泛凉道:“你说的不错。”
她们害皇家子嗣流产,且不说宁王会不会怪罪,曹贵妃也定然不会放过她们。
柳姨娘和江雪晴都心慌得不行,仿佛十月金秋树梢枝头摇摇欲坠的枯叶。
“都怪我,若非是我硬要缠着姐姐同我一道去赏月楼,便不会出这样的事。”
江雪晴心中懊悔难消。
“别这么说,若是硬要一个人出去顶罪,那便让姨娘去,你还有大好的年华,以后的路还长着。”
柳姨娘手掌心冰冷至极,只觉已经嗅到死亡的气息。
“姨娘!”
江雪晴哭得溃不成声。
“你留下来好好照顾柔儿,姨娘这便到宁王府去...”
柳姨娘下了决心,立刻起身走出屋子。
浓浓月光披露下,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江雪晴盯着她的背影,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咬咬唇,起身回到床榻边,查看江雪柔的伤势。
彼时还未到子时,但萧氏的马车已经在往宁王府走。
柳姨娘去到宁王府外时,恰好碰上从赏月楼回来的萧氏。
见到她,柳姨娘未有迟疑,猛地攥了攥帕子,朝她走去。
“柳姨娘?”
见到她,萧氏面色露出几分惊诧。
“妾身柳氏见过王妃。”
柳姨娘扑通朝她跪下。
“姨娘这是何意?”
萧氏疑惑地看着她,眼神透露不解。
“柔儿她,她流产了——”
“全怪妾身护女不力,才让她出了事端,害得宁王殿下失去子嗣...”
柳姨娘匍匐在冰冷的石板上,身子抖如筛糠。
“什么?!”
“你们——这可是殿下的第一个子嗣!”
闻言,萧氏震怒,从语气里都能感受得到她的冰冷。
“是妾身的错...妾身愿为女领罚...”
柳姨娘心里自是害怕得很,可为了江雪柔,她必须要站出来,替她揽下一切罪责。
“真是糊涂!”
萧氏怒地甩袖,快步进府,想来是同赵启宁禀告江雪柔流产的事去了。
柳姨娘身子跪在地上,未敢抬头。
自被罢黜掌管上驷院的主权后,赵启宁便规矩得很,不敢再生出夺储事端,今儿个月圆之夜,他亦是到了宫内陪同靖桓帝和曹贵妃赏月,原本萧氏也该去,但她说要让赵启宁同靖桓帝曹贵妃好好说些贴已话,她到底是外人,跟着去有些话倒不方便说了。
这会儿他也刚从宫里回来,喝了些酒正要宽衣躺下,便见萧氏从外面走进来。
“殿下。”
她近前来,扶着他坐到床榻边上。
听出她声音里的慌意,赵启宁皱了皱眉头,“何事?”
“柳姨娘方才来过,说三姑娘她...她流产了...”
萧氏神情紧张地说出这句话。
话毕,赵启宁透着醉意的脸上涌上抹厉色,连带着他俊逸的五官都带着迫人的气息。
他原本能靠着这个孩子在靖桓帝面前重博得好感,谁知到头来竟功亏一篑!
突然,他眼中露出怒火,猛然拽住她白皙细腕道:“是不是你?!”
上回她在江雪柔安胎药里动手脚的事,曹贵妃曾私下敲打过他,没想到江雪柔在江家才安然度过几个月,却又遭到她的毒手?!
“不,不是臣妾,是她被月湖边上的人群冲散,不小心摔了...”
萧氏神色慌张解释,眸中泪光点点,整个人都透着害怕。
“你不必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你自已肚子不争气,竟还看不惯本王身边的女人怀上子嗣!”
赵启宁黑眸里怒气沉沉,将她裹夹得透不过气。
“殿下理智些...三姑娘这回虽不小心将孩子流掉,等将身子调养好,来日还是有机会怀上...”
萧氏带着哭腔宽慰他。
“本王等不了那么久——”
醉意和怒气涌上心头,赵启宁理智彻底沦陷,将萧氏猛地一甩,她整个身子卧倒在床榻上。
赵启宁将人狠狠抵住,欺身到她耳畔冷声道:“也该轮到你争争气了,我的王妃——”
“不,不要...”
萧氏抗拒着,却无济于事。
赵启宁宛若疯了一般,压根不理会她的抗拒和泪水。
直将人狠狠抵着,床榻摇晃,直到他彻底发泄完。
萧氏的身子又颤又热,待他沉睡过去,她才敢抹去眼角泪珠,裹起身上莲紫色衣裙,走出他屋子。
见她恍然失神走出来,脖颈间透着隐隐可见的红痕,凝霜赶忙给她披上斗篷。
“王妃,您这回...”
回了屋子,凝霜正要跟她提议,被她一口否决,“去准备避子汤——”
“您再喝,日后可就难再养育了...”
凝霜声音颤颤提醒她。
“去——”
萧氏却不容置喙。
“是...”
凝霜别无他法,只得面色沉重往外走。
喝过避子汤,她便起身走到净室,泡到凝霜备好的热水里,将整个身子都浸没进去,想要将身上的痕迹洗净。
靠在浴桶边沿,萧氏闭上眼,有泪水自眼眶滑落。
赵启宁和曹贵妃都以为是她肚子不争气,却不知每次赵启宁碰完她后,她都会悄悄服下避子汤。
快三年了,她仍旧忍受不了赵启宁碰自已。
“王妃,柳氏她...”
她躺下后,想到还在府门口跪着的柳氏,凝霜开口问她。
“让她跪着。”
萧氏声音冷淡,转过身去。
月色如霜,柳姨娘跪在冰冷的地上,只盼这漫长的夜赶紧结束。
漠北。
中秋佳节夜,江凝和孟氏他们高高兴兴用过晚膳后,念着谢沉胥一个人在院子里赏月,他们便打发江凝回去陪陪他。
如此团圆夜,他自已待着总归不太好,他又不愿同他们待在一块,只得让江凝去陪他。
江凝有些不情愿,又觉得孟氏他们说得在理。
他们一家子能团圆,还是多亏了谢沉胥,这样的日子冷落他确实说不过去。
江凝掩去脸上那几分不快,深吸口气走进他屋子。
他正盘腿坐在窗台边上,翟墨为他准备了茶水和点心,想来也是拿来赏月用的。
他原是低头翻看手中文书,听到脚步声抬起头。
揽着月华的眸光,落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