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换好衣服，如意才慢慢走到外间。
宋雨安沉着一张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如意心里觉得奇怪，丫鬟们怎么都不见了。
听到脚步声，宋雨安回过头来，“你这人好没意思，回来了怎么都不去找我的？”
瞧她一脸气呼呼的表情，如意有些心虚。
她这些日子实在太忙，本来想着等闲一点再去看她，没想到她自己倒是找上门来了。
拉着宋雨安的手，如意小心赔笑：“哎呀，表嫂，是我错了，这些天实在太累了，昨日去瞧过舅母，本想着今日带着礼物去看你的，没想到你倒是先来了。”
听到‘表嫂’两个字，宋雨安满腔的怒意瞬间化为乌有。
她含羞带嗔地睨了如意一眼，想说什么又似乎不好意思，最好伸手推了如意一下。
“别乱叫。”
如意像牛皮糖一般粘了上去，抱着宋雨安的手臂不撒手。
“人家又没说错，你可是皇后娘娘亲自下旨赐婚给我表哥的，你难不成想赖账？”
宋雨安神色淡淡，幽幽叹了口气。
“不是我想赖账，我看是你表哥想赖账。”
听出她语气中的异样，如意抬起头瞧她，“怎么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是发生了何事么？”
宋雨安撇过头，脸上露出难色。
“你去年离开的时候，京城中乌烟瘴气，每家每户都紧闭大门，人人自危。”宋雨安缓声开口，她说的这些如意倒是都知晓。
“后来病情稳住，病人们也都被接了回来，只是有些人即使病情好转了也会留下些病根，而我便有。”
如意静静未说话，等着她继续说。
宋雨安瞧了如意一眼，“我咳了将近有半年，寻了很多大夫来瞧过，也说不出有什么病，但就是一直不好。”
“后来，宫里一位太医给了我一个方子，我让府里大夫瞧了确实没问题，然后煎药服下，喝了几服药后我的咳嗽之症便好了。”
如意听到这里，一脑袋疑问，病好了为何宋雨安的脸色却还是这样差？
“然后呢？”
宋雨安蹙眉垂眼，眼中泛起了泪花。
“我的月事已经半年没来了。”
如意大惊，虽然她不通药理，却也知晓，月事于女子来说十分重要。
半年没来了......
“莫不是那药有问题？”
如意当即听出话里的重点来。
宋雨安无力地点点头：“......我只怕这辈子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
“什，什么？”
如意惊得话都说不清楚，她脑子里很乱，突然很多想法都涌入脑海里。
“那我表哥知道吗？”
宋雨安此时再也忍不住，扑到如意怀里大哭起来。
“我不敢说，我怕他不要我。”
宋雨安哭红了眼，哭花了妆容，看着如意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话。
如意没想到自己不在时，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沉吟片刻：“若是那大夫误诊了呢？我们可以多寻几个大夫瞧瞧。”
宋雨安摇摇头，“全国最好的妇科圣手，我都悄悄去看过了，他们的说辞都一样。”
如意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这一年来想必她的日子很难熬。
“雨安，没事儿，想必表哥不会在意的。”
在如意心中，舅母与表哥都是极好的人，定会包容她。
“虽然我没有亲口说出口，但整个京城早就已经风言风语传遍了。”宋雨安勉强露出一抹冷笑，“你表哥只怕早就知晓了。”
表哥知道？
如意神色一凛，“那他可有说过什么？”
宋雨安缓缓从如意身上抬起头来，坐直了身子，“你走后，他便再也没有来寻过我。”
她定定看着如意：“所以今日我来，一是来看看你可好，二则是想让你去帮我问问他，我们的婚约可还有效。”
其实，先前如意没回来的时候，宋雨安便已经来过很多次了。
这件事，她自己实在不敢亲自去问，旁人她也不放心。
眼巴巴的终于等到如意回来，宋雨安在家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如意上门，这才忍不住自己来找她。
她只想知道，柳少元究竟是怎么想的。
若是他实在嫌弃自己，便是拼了这条命不要，她也要去皇后面前求娘娘下旨让他们退婚。
若是他愿意与自己成亲，宋雨安发过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负他。
一双清亮的眼看着如意，如意心里一酸。
她可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宋小姐，何时要这般小心翼翼。
“走，我们现在就去找表哥。”
如意起身拉着宋雨安的手往外走，却被她睁开。
“我不去，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宋雨安使劲摇头，她现在就如一只缩头乌龟，害怕听见他拒绝的话。
“不行。”
如意果断拒绝，有任何问题都需要双方坐下来好好说清楚，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你跟我一起去，现在想必表哥在衙门里，我们便直接去等他下值。”
宋雨安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一般，可是却拗不过如意。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了，索性就这样拖下去吧。”
如意的脾气也犟，心里下了决定也不会轻易改变。
“难不成你不去，表哥说的话我回来也不用学给你听了？”
宋雨安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般，“那我去了面对面不是更难堪吗？若是他心里话不好意思说出来，反而是耽误了我。”
如意沉下脸来，没想到她平时性格直爽，一碰到感情的事情会变得这么扭扭捏捏。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你自己想想。”
如意索性走出门去唤来丫鬟给自己端点饭菜过来，昨日喝酒就没吃好，今天起床了陪着她说了一箩筐的话，此时早已经饿得心慌。
小丫鬟动作也快，不一会儿就拎来一只食盒。
瞧着如意惬意地吃着饭，宋雨安坐在一旁心里天人交战。
等如意吃完饭，她缓缓开口：“那，我跟你一起去，然后在一旁等你，行吗？”
如意斜睨着她一眼，半晌点了点头。
一辈子无儿无女在她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大事。
自己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早就看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