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拿眼去瞧师父，“师父，我们走了！”
“去吧去吧。”
蛊王终于舍得将目光从台上收回，但是却也没看如意一眼。
他两只手还在剥着瓜子，随意地摆摆手：“早点动身。”
见此，如意再也忍不住，眼中沁着泪，走到蛊王身后跪下：“师父，您保重！”
这一别，日后只怕再难相见。
她伏在地上‘咚咚咚’实实在在地磕了三个响头。
蛊王起身走到如意面前，将她扶起身：“傻丫头，哭什么？日后有时间再回来瞧瞧我这个老头子便是。”
如意直点头：“我会的，我会回来的。”
“去吧去吧，别耽搁时辰了。”蛊王说着，顺手将如意往唐九离的方向推了推。
唐九离瞧见如意鼻尖红红的，心头一动，伸手拉着她：“三叔公说得对，等哪天得了空儿我再陪你回来看他老人家，不必太过难过了。”
如意红着眼看他：“真的？”
“嗯，我何时骗过你？”
如意顿觉心中好受许多，她带着浓重鼻音，继续道：“那师父，您老人家要好好保重身体等我回来。”
“记得没事要多出去走走，不要老是待在你那屋子里，年纪大了就要多晒太阳才好。”
“若是有什么事儿一定要记得及时写信给我，让红梅亲自下山去寄。”
“还有......”
如意似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再开口时，被蛊王打断。
“好了好了，赶紧走吧，你怎么这么啰嗦。”
蛊王扶着额头，一副被烦得不行的模样。
他指了指唐九离，“你带着丫头赶紧走吧，别再耽搁下去了。”
“你说的我都记下了，放心吧。”
瞧着如意说了两句，蛊王便又将目光放回在了戏台上。
唐九离拉着如意起身，然后朝着蛊王点点头：“好，您保重。”
直到走出老远，如意还趴在车窗上看着来时的方向发呆。
“他怎么都...不舍不得我走呢？”
如意嘴里喃喃道。
清欢坐在一旁：“老爷子当然舍不得你走，他只是都放在了心里。”
“真的？”
如意回头瞧着清欢，一脸希冀。
清欢点了点头：“前几日我就瞧见老爷子一个人坐在门口失神，瞧着很失落的模样，想来他心里还是舍不得小姐的。”
如意咬着唇，怅然若失。
心里暗暗决定，等夏天的时候，再回来看望师父。
到时候就不上山了，在山下赁上一座小院子，陪师父住上几个月。
这样一想，心里好受了不少。
唐九离骑着马走在前头，往后瞧了一眼，见马车帘子终于落了下来，嘴角微微挑了挑。
离别本就该是伤心痛哭的，虽然他自己倒是从未感受过。
往年每到年关，他都会匆匆回来看一看舅舅，然后顺路再去给娘上柱香。
每次都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从未感受过不舍或是难过。
想到舅舅临行前的嘱托，唐九离突然心生烦躁，猛地抽了一下马背。
胯下骏马吃痛，嘶鸣着朝前奔跑而去。
身后的侍卫面面相觑，但是没有命令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一心保护马车的周全。
来的路上如意整整睡了一路，倒也没觉得有多辛苦。
返程时才发现，这没日没夜的赶路真的很累。
一行人紧赶慢赶，一路奔波。
等回到京城时，已经是夏天了。
马车一进了城，如意就坐立难安，像是车里粘了钉子一般。
好不容易等马车停下，如意立刻跳出去掀开帘子，只是马车停的位置却不是许府。
“这是何处？”
如意下了马车，抬头瞧着面前的牌匾上写的‘天香楼’三个大字，不解地看向唐九离。
天已经暗了下来，好不容易回京，不直接回去休息整顿，来此处做什么？
唐九离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楼上亮着的灯光，淡笑道：“有人在等着咱们，先不回家。”
说着径直进了酒楼。
如意只好跟了上去，她此时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先填饱肚子也好。
如意扫了一眼，偌大的酒楼内空无一人，看样子是被人包了。
跟着唐九离的步伐上了三楼，进了一间包厢。
“许小姐好，一路上辛苦了。”
温润的男子声音从包厢内传来，如意脚步一顿。
这是......
“临清王殿下！”
李霁一张俊俏的脸从门口露了出来，他笑眯眯地瞧着如意，似乎并未被她灰扑扑的模样吓到。
“不错，正是本王。”
唐九离引着如意在凳子上坐下，门口站着的下人立刻招呼掌柜的上菜。
不一会儿，桌子上便摆满了各种珍馐美味。
下人们从外面合上门，站得远远的，防止他人偷听到里面的动静。
屋内恢复了安静，李霁爽朗一笑：“督公与许小姐这一路辛苦了，本王敬你们一杯。”
说着给举杯朝着如意示意。
如意硬着头皮端起酒，沾了沾唇。
她总觉得这位临清王瞧上去有些不一样了，难不成是自己不在的这段时日京城内出了什么事？
一顿饭如意也没心思吃，好不容易等到李霁放下筷子，如意才跟着唐九离退了出来。
在回家的路上，如意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你与这位临清王走得很近？”
她突然想起，前世恍惚记得皇帝的寿数并不长，也就这一两年了。
她当时被关在安王府内，虽不知外界事，但改朝换代这种大事儿还是听说了。
只是，下一任皇帝是谁，她却不知道了。
如意早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这次去鲁国一趟，见到那些人为了皇位连自己的兄弟都能下得去手，她心里对于皇权也有了新的认识。
虽然地界不同，但，人心是相似的。
鲁国的皇子能为了那个位置，让自己给太子下毒，那么李霁......
他会对那个位置无动于衷吗？
如意抬眼瞧着唐九离，等着他的回复。
唐九离倒是脸色如常，仿佛今日不过是吃了一顿普通的便饭而已。
“没有，只是先前他曾多次来寻我，至于找我是有什么事儿，你猜猜。”
如意撇了撇嘴，她才不猜。
“不说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