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月吓得一哆嗦,整个人瘫软在地,脸色惨白,眼底尽是绝望恐惧之色。
穆帝心寒至极:“你皇兄十年镇守边关,护得楚国一片安宁,在你心里却只落了个报复妹妹的印象?容瑾月,你真是让朕失望透顶!”
“父皇!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容瑾月激烈地摇头,像是为自己辩解,“求父皇恕罪,我不是故意惹九皇兄生气,求父皇原谅我,皇兄,九皇兄,我知道错了!”
容瑾月忽然转头,死死地抱着容苍的腿:“九皇兄,求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次,我真的知道错了——”
“够了!”穆帝声音沉怒,声音如淬了寒霜,“你皇兄从来到这里,何曾提过一句和亲的事情?朕随口一说,你就理所当然把一切罪名往你九皇兄身上扣去,可见你的心胸有多狭隘,你的母妃真是把你教得太好了!好到让朕震惊!”
顾贵妃脸色骤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满脸惨然悲凉之色:“臣妾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操持后宫,养育儿女,原来竟让皇上如此失望吗?”
穆帝不发一语地看着她,眼底是浓浓的讥讽之色:“贵妃教导儿女真的用心了吗?”
顾贵妃大震:“皇上?”
他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不,一定是容苍夫妇在他面前告状,趁她不在场故意挑拨离间。
该死的畜生!逆子!白眼狼!
殿内气息平静而压抑而,充满着山雨欲来的不安。
殿内几个人都跪着,唯独容苍一个人站着,除了他问心无愧之外,更是因为穆帝今天明显反常的态度。
往日不管顾贵妃做什么,说什么,只要她没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皇上总会给她留着贵妃该有的体面,可今日……
容苍敏锐地察觉到,穆帝眼底有着掩饰不住的厌恶、失望和寒心,这种情绪像是骤然而生,没有丝毫沉淀和淡化,如天边积聚的滚滚乌云,铺天盖地压下来,赤裸裸的呈现在眼前。
连带着对宸王妃和容瑾月也没有好脸色。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容苍垂下眸子,眼底浮现深思。
相比他的不解,顾贵妃心里的震骇最大,她不敢相信皇上会这么对她,不知道皇帝的愤怒来自何处,今日当着容苍、宸王妃和瑾月三个小辈的面,皇上如此训斥折辱她,指责她没有教好自己的女儿,他是故意让她难堪吗?
明明做错事的人是容苍。
命人当街掌掴瑾月的人是他,不顾兄妹之情的人是他。
皇上就算对瑾月不满,看在她受了那么大委屈和脸上伤势那么重的份上,也该原谅她不是吗?
为什么瑾月反倒成了罪大恶极的那个人?
“皇上。”殿外一个内侍低着头进来,“姜二姑娘、怀月郡主和窦姑娘来了。”
“让她们进来。”
“是。”
三位姑娘垂眸进殿,以最快的速度看了一圈殿内站着或者跪着的人,待瞥见殿中情景,顿时心头一沉,战战兢兢地上前跪下:“参……参见皇上。”
顾贵妃、宸王妃和五公主全都跪着,脸色看起来不太好,反而是战王站在那里,身姿颀长瘦削,如一柄未出鞘的上古利器,寒芒内敛,笔直锋锐,不发一语却散发出不容忽视的气势,让人胆战心惊。
“朕让你们过来,你们该知道是为了什么事。”穆帝平复了怒火,声音平静不辨喜怒,“朕问你们几个问题,若有谁说一句假话,未来的半年之内,你们就留在宫里陪五公主一起接受教养嬷嬷的规矩调教,你们的父亲也会因为教女无方而受到惩罚。”
顾贵妃木然看着穆帝。
这么多年夫妻感情,她怎么会听不出穆帝这句话里的狠意?他是认定了容苍无错,一切都是瑾月咎由自取?
容瑾月转头,一双眼死死盯着容怀月、姜倩和窦惠然。
宸王妃则低着头,不敢给姜倩任何暗示。
三个女子吓得脸色发白,根本不敢乱看乱瞟,自然也接触不到容瑾月的眼神威胁。
穆帝冷问:“你们今天跟五公主一起去逛的街?”
三人弱弱点头:“是。”
“你们跟战王妃相遇,是在何处?”穆帝询问,“这个问题怀月回答。”
容怀月一颤:“丹……丹凤银楼门外那条街上。”
穆帝目光微转:“姜二姑娘,她说的是真的?”
姜倩点头:“是。”
“窦惠然。”穆帝看向跪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的窦家姑娘,“你们先认出了战王妃的马车,还是先看到了她的人?”
窦惠然低着头:“五……五公主先认出了战王府的马车。”
穆帝了然:“所以没见到战王妃本人之前,五公主先看见了战王府的马车,然后你们就开始冷嘲热讽了起来?”
窦惠然连连摇头,额头死死贴在地上:“皇上明察!臣女不敢,臣女万万不敢嘲讽战王妃!”
“那就是五公主一个对着战王妃冷嘲热讽,你们三人没阻止?”
“皇上!”顾贵妃脸色铁青,“这是诱供!她们胆子小,但心思细腻,自然知道皇上想得到什么答案——”
“贵妃。”穆帝冷冷看着她,“你要替朕审问吗?”
顾贵妃骤然一冷,怔怔对上穆帝那双平静幽冷的眸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窜上脊背,让她浑身血液都快停止了流动。
穆帝不再看她,继续发问:“姜二姑娘,五公主对着战王妃冷嘲热讽时,你是否出言阻止过?”
姜倩心头发闷,缓缓摇头:“未曾。”
她巴不得楚云绯被羞辱被嘲讽,怎么可能出言阻止?
“所以确实是五公主挑衅在先,对皇嫂不敬,对吗?”穆帝嗓音沉冷,“你们最好如实回答,朕今天心情格外的糟糕,谁若撒谎,朕绝对不会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