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铎顶着半张狰狞的鬼脸在长街里穿梭,在寻找那风水店的同时,也在留意其他的生路。
随着越往街里走,建筑就越老旧,到最后甚至还出现了与青阳建筑风格迥异的竹楼。
这得是江南道那边的风格。
“阳光...在褪色?”
白铎停下脚步,抬头望向那沉没在远山后的血色残阳,发现那股血色就像是褪色的胶片一样,慢慢泛黄。
白骨巨树的枝桠参天,把冷硬的天际线切割的零零碎碎。
整个世界都呈现一种黄褐色的绝望基调。
嘎吱。
身后的枯叶被踩碎,白铎猛地拔刀转身。
凄冷的刀尖直直的抵住来者的眉心。
“施主何意?”
“你是活人?”
白铎收刀,警惕的望着面前那身着月白僧袍的光头法师,他长的极其妖冶俊美,瞳孔布满了杂乱的血线,像是黄泉盛开的彼岸花。
“是也不是。”
光头法师淡笑,负手看着那棵白骨巨树。
“我没工夫听你卖关子,若你不是来杀我的,那就别装神弄鬼的突然出现。
下次,我这刀可就收不住了。”
白铎冷哼一声,正欲要走。
但却又被光头法师叫住。
“施主何必戾气这么重?能来到这处鬼街的,都不算是正统意义上的活人,你和我一样,都是活在过去的人呢。
但你似乎没有天咒能力。”
“你到底是谁!”
白铎终于被触动,他转头怒视着那光头法师。
若他仅仅是脱口而出‘天咒’二字,还不算什么,顶多就是世家中人罢了。
白铎现在无惧血脉之毒,白银血层次的惜福他又不是没砍过。
现在有了虎魔怒心拳这个大招,谁死谁活还不一定呢。
大不了在鬼街鱼死网破。
但是这光头法师竟然一语道破了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这份被人看透的感觉非常不爽。
“贫僧法号无心,一名云游客罢了。”
“去你大爷的,云游云到这里来了?我问你,什么叫做都是活在过去的人?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和我一样吗?”
白铎追问。
“我死在未来,却又活在过去,这是我的天咒能力。
你我都是时空的偷渡客,只不过我活到大限之时,可以动用能力再次穿越到过去。
从而躲避天意。
而你,只能被动的往前走,等到了大限之日,天意就会将你抹杀。”
无心法师那双妖冶的眼睛看着白铎,瞳孔中的血丝不停的扭曲转动着,像是摄人心魄的漩涡。
就是这双眼睛,比崔文子的灵眼高明了无数倍,直接窥探出了白铎的虚实。
“所以,你这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永生吗?活到死的时候,就穿越到过去重新活一遍,如此往复成百上千次,你不腻吗?
况且,未来的你回到过去,不会引发时空悖论吗?”
“时空悖论?哈哈,这个名词倒是新颖,是来自更远的未来吗?没关系的,只要我不和过去的自己碰面就好。
这个时间点,过去的我应该在忙着帮一个小国和神对抗,并未来到这处鬼街。”
无心法师踱步,接着道:“至于你说的腻不腻,我当然腻了,轮回的次数我都记不清了。可是历史的断层总得有人铭记,并向着后世传递。
小兄弟,你,是我千年来碰到的第五任休命者,你会是走向巅峰,还是会像他们一样在最辉煌的时候陨落呢?”
“你到底是谁?别在拿什么云游客这套说辞糊弄我了。历史有断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它断了层,又是因为什么让你不惜忍受千年孤寂,一次次轮回,只为向后世传递消息。
你是千年前的人?亦或者,更久远。
你说我是休命者,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铎在也保持不了冷静了,他似乎无意间接触到了绝对的禁忌,历史都出现了断层,这就等同于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一场谎言。
那断掉的历史,或许才是真相。
“名字吗?我似乎从未有过名字,娘亲没来得及给我取,她就死了。穹顶之上的父亲,此刻正和这个时间线的我交战。
他们都叫我弑神者,亦或者,异人王。”
无心法师说话的时候,瞳孔渐渐变成野蛮的竖瞳,炽金的光芒从中迸发,就像是黄金在燃烧。
“黄金瞳!!”
白铎惊呼出声,顿时感觉像是一座大山压在自己肩上,以他现在的巨力都无法抗拒,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他从未见过如纯正的黄金瞳,哪怕是惜福以及当日那个长生天主祭与之相比都黯淡无光。
狂暴的就像是天边的太阳。
“黄金瞳?!穿梭时空的天咒能力!异人王!我明白了,你是世家血脉的源点!!
你......后世的那些血脉持有者,全部源自于你!!”
白铎睚眦欲裂,身上的筋肉骨骼全部都在一点点的碎裂,他甚至连开启巨兽形态的机会都没有。
整个人完全生不起一点反抗念头,身体直接被支配。
而这还是无心法师流露出来的一丝气息而已。
“太弱了,作为第五任休命者的你太弱了,我不能告诉你历史断层的真相,免得你陷入盲目和痴愚中无法自拔。
我还以为同为偷渡客的你不一般呢......看样子只是个运气较好的蝼蚁罢了。
唉.......”
白铎肩上的压力骤然一轻,等他抬头的时候,无心法师已经消失不见,天地间只有这声寂寥的叹气声回荡。
“你这家伙!!!”
遭受这种折辱的白铎心中自然是愤懑不已,但他又能如何呢?那无心法师甚至都不想帮自己出去。
估计是想他快些死在这处鬼街,好让下一个休命者接替。
“我虽然不懂休命者是什么意思,但我系统初次开启之时,似乎提到过逆天休命这个词汇。
莫非系统还有前几任主人?但他们都像无心法师说的那样,全都失败了,所以系统才会降临到我头上。
至此,与其称龙虎卷轴为系统,不如说它是命运罢了。”
白铎咬牙从地上站起,这种丢人的姿势他绝对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地板上都是他滴落的血汗。
就当他起身抬头的时候,前面的一处店铺却突然打开了大门。
两具穿着寿衣的纸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画着僵硬的小脸,躬身请白铎进去。
“风水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