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降临,为墓园披上了一层暮色。
霍伯特把两束花分别放到了邓恩和克莱恩的墓碑前,这两束花完全是一个掩饰。
如果不带着花,肯定会有人奇怪这个年轻人为什么要来墓地?
霍伯特总不能说:“我在等一个朋友,他天黑以后就出来。”
等什么朋友?
这种话在墓园里说就很欠揍。
霍伯特看着克莱恩的墓碑,心里却在想着别的事。
经过了今夜,他跟克莱恩就算是知道对方“所有”秘密的朋友了。
克莱恩“知道”霍伯特是“缔造者”的信徒,霍伯特“知道”了克莱恩复活的秘密。
霍伯特这是在为之后的一些计划努力,等以后“愚者”发达了,霍伯特还需要他首先承认并支持新的“黑皇帝”。
虽然距离那一步还很远很远,但是有些事要提前做准备。
正想到这里,霍伯特突然感受到周围好像发生了什么未知的变化,当他回头查看时,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道路上出现了一個中年人。
中年人头戴丝绸礼帽,穿着黑色礼服,身材中等,肤色古铜,五官柔和。
霍伯特的第一反应是,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自己的灵性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霍伯特的第二个反应是,这不会是阿兹克先生吧?
再仔细去看,肤色古铜,眼神沧桑,在右耳下方确实有黑痣,那没错了。
霍伯特朝阿兹克先生微微点了点头,这时候冲上去叫一声“阿兹克先生”,那很可能会让事态变得很麻烦。
阿兹克轻轻摘了摘礼帽作为回礼,他把手中的鲜花放到克莱恩的墓前,然后问霍伯特:“你也是克莱恩的朋友?”
霍伯特回答道:“同事。”
阿兹克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是个很不错的年轻人。”
“他也是个很不错的同事。”霍伯特叹了口气:“他还没有结婚,还没有享受美好的人生。”
克莱恩从坟墓里爬出来之后,就完全告别了普通人的生活。
在这里埋葬的,是克莱恩作为普通人的人生。
阿兹克也跟着叹了口气:“死亡是最令人无奈的魔法,它从人们出生那一刻就在人们前方,但我们别无选择,只能一步步靠近它、触碰它。”
他看了一眼克莱恩的墓碑:“如果当时我在廷根市就好了,就晚了几分钟,一条鲜活的生命,就变成了冰冷的石碑。”
石碑前沉静了一会儿,阿兹克又对墓碑道:“我要离开廷根市了,有空再回来看你。”
他提醒霍伯特:“年轻人,天色不早了。”
霍伯特点点头:“我知道,我再待一会儿就走。”
阿兹克“嗯”了一声,快步离开,很快就消失在暮色中。
霍伯特没有急着跟阿兹克建立联系,他现在只有序列7,知道得太多反而有问题。
先混个脸熟,等以后有机会见面,再建立更牢固的联系也不迟。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暮色逐渐消失,星光出现在天空。
墓园里早已经没有了祭奠的人,只有为数不多夜虫的叫声。
霍伯特到不担心在这里遇到僵尸或者幽灵,因为葬在这里的人,都已经经过牧师的安魂了。
就是有点冷,此时已经是秋天,廷根市在贝克兰德的北部,夜晚降临后气温比贝克兰德要冷一些。
霍伯特一次次地看怀表,时间终于来到了晚上十点多。
咚咚~
墓碑后面有动静。
噗~
从土里伸出来一直肤色惨白的手。
霍伯特也顾不得克莱恩手上的泥土,他拉住这只手,把克莱恩从棺材里拉出来。
幸好鲁恩王国的习俗没有搭坟头的程序,不然克莱恩想从棺材里爬出来,可得费一番功夫。
克莱恩坐在棺材里有些发蒙,他先看到了星光下的霍伯特:“邪神子嗣……”
他的记忆还在刚刚杀死邪神子嗣那一瞬间。
“已经死了。”霍伯特道。
“我,”克莱恩猛然想到:“我也死了……”
“大半夜的,又是在墓地,别说这种话!”
克莱恩赶紧拉开自己的衣服,看到胸口处的伤口已经痊愈,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复活了,不过这次复活,比上一次的时间更长。
猛然间,克莱恩满是震惊地看向霍伯特。
“不用这么看着我,当时我也以为你死了。”霍伯特道。
“那你,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猜。”
克莱恩立即明白过来,是“缔造者”,一定是“缔造者”告诉霍伯特自己还能复活。
霍伯特见克莱恩“猜对了”,便又道:“起来吧,跟邓恩告个别,我们都该踏上新的旅程了。”
“队长……”克莱恩看向不远处的墓碑,强烈的悲痛充斥在他的心头。
他从棺材里出来,站在邓恩的墓碑前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邓恩的墓碑说话:“队长,那天伱说把科恩黎‘带’进了梦境里,还说你舍不得牺牲的队友,所以希望能在梦境里经常见到他们……”
克莱恩顿了顿,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算什么,或许只是一个从地狱爬出来,想要复仇的恶灵吧。”
说着说着,他突然说不下去了,眼泪一滴滴划过脸庞,终于,他哽咽着喊出声:“队长,我们也很舍不得你啊。”
霍伯特拍了拍克莱恩的肩膀,若有所指的道:“这里是充斥着神秘的世界,一切皆有可能。”
克莱恩没太听清霍伯特的话,不过他知道现在不是站在这里哭的时候。
“走吧。”霍伯特道:“我们最好离开这里几条街之后,再乘坐出租马车,不然可能会吓到车夫。”
两个人一前一后,在沉默中离开墓园。
走出了两条街之后,他们才找到遇到一辆出租马车。
来到就近的一家酒店,霍伯特要了两个房间,上楼后,霍伯特先来到克莱恩的房间,锁好门后,两个人面对面坐下。
霍伯特从皮夹里拿出了两张5磅的纸币道:“明天一早我就要回贝克兰德了,我想你现在应该需要一些现金?”
“不用。”克莱恩立即推脱道。在银行里还躺着300磅不记名存款,明天早上就能取出来,而且他觉得欠霍伯特够多的了,不想再欠他人情。
霍伯特没有坚持,收回了纸币,然后写下了律师事务所的地址:“如果需要帮助,就给这个地址写信。”
克莱恩收起地址:“谢谢,谢谢你今晚的帮助。”
不然他可能得睡在大街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