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了三天调整自己的心情,告诉自己这样做是最好的。
说好要来取毒药的君晔,却好几日都没有来。我不知道是什么耽误了他,但我也知道自己不该问。
霖潇冲破重重阻碍来看言若若。他对于这座宅子里突然多出来的这么多侍卫表示过不解,言若若不知道跟她说了什么。他不仅默许了,甚至不知道从哪里调了几个他的人,更加牢固的将这座宅子围了起来。
对于我的决定,他告诉我。
“我并不赞同,但我也并不反对,”他说:“我和你娘都尊重你的选择。”
“你配制的那些熏香在宗亲们中大受欢迎,君晔也因此得到了不少支持,”霖潇告诉我:“太子现在有些着急,连一向礼佛不问政事的皇后都有些着急了,最近在拉拢她娘家的势力对太子进行支持,宫内的局势啊,我看又是要变了。而且我还听说太子好像随那个星回公主去桢国,你知道他为什么要去吗?”
我摇摇头并不想说。
“过几日君晔忙完手头的事情很可能来找你,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做一些事情,”霖潇意味深长的对我说道:“到时候该如何,希望你心里有数。”
在一个晚上,守在这宅子周围的侍卫终于迎来了久违的活动。
我被外面的打斗声惊醒,睁开眼睛正要出去看,言若若拦住了我。
“君晔功夫不错,”她说:“你确定你要出去劝架?”
我明白过来,沉默了。
于是我捂住自己的耳朵,又回到了床上,闭着眼睛直到天亮。
这样的事情持续了两三个晚上,瑾川知道以后又调来了几个侍卫,但我想我的态度应该能说明一切,所以任他去。
这天晚上窗外又传来了熟悉的打斗声,我以为同前几次一样,于是轻车熟路的捂住耳朵,闭着眼睛,谁知道到了后半夜出了状况。
“秋笙,快去看看,”言若若一脸慌乱的闯了进来,对我说道:“瑾川派的那几个新来的侍卫手上没轻没重,居然将那君晔打伤了!”
“什么?!”
我原本就坐立不安,听到这话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上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只要把人拦住就好了吗?怎么会把人给打伤?!他可是公主!”
我一边说一边往出走,言若若和那群侍卫都吓得六神无主,已经将人往我这边抬了过来。
我看见被两个侍卫扶住的君晔,君晔真是生的高大,比旁边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还要冒一个头皮。
他走的踉踉跄跄,不知道伤在哪里,但是看到几个侍卫的脸色,似乎真的伤的不轻。
“这宅子对外隐蔽,根本没有配过大夫,”言若若着急忙慌的对我说:“这可如何是好?”
“他体质特殊,普通的大夫也拿这个没办法,”我说:“将他扶到我的房子里去。”
那两个侍卫连忙将他往我房里扶去,剩下的侍卫站在原地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放心,不会追责你们。”我宽慰了他们一句,然后匆匆的进了房子。
侍卫将人扶在我的床上放下,他们知道我与君晔之间的关系,对我行了个礼。匆匆就出去了。
我看君晔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里着急,快步走了过去,谁知道我刚走到床边,就看到他眼睛一睁,一把拽住我。
“抓住你了。”他笑着说。
我这才仔仔细细看清楚他的脸,脸色略有些苍白,想必身上是有些伤的,但绝不会严重到需要人搀扶的地步。
他使诈了。
我气的想挣开他,结果一用力,没挣开。
“你这是干什么?”我硬着嗓子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下。
“这话该我问你才对吧,”他说:“这座宅子怎么突然莫名其妙多了这么多侍卫?为什么莫名其妙不让我进来?”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已经知道你和星回之间的交易了,我也知道你不娶她,就得把你的一只眼睛给他,这件事情我不同意。”
他一愣,看着我。
“谁告诉你的,星回吗?”
“谁告诉我的不重要,”我说:“重要的是我想告诉你,我绝不会也不允许让你失去一只眼睛……”
“秋笙,你不明白,”他打断我说:“星回那种女人,她不会不求回报的帮助我,是一定要付出些代价的。那我觉得比起皇位来说,一只眼睛并不算什么。”
“但你明明有另一条选择,”我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君晔看着我。
“你说的那个选择,从来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我看是你不清醒,秋笙。”
君晔完全收了笑容,面若寒霜的看着我。
“我要那王位,不仅仅是想让我活着,我更想让你的名正言顺的呆在我身边,”他说:“如果我仅仅是为了皇位而选择娶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那我不如现在就放弃,带着你离开。”
我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跳慢了下去。
“你记不记得你曾经说过什么,”我说:“你说你绝不愿意像你的母亲一样,为了帝王虚无缥缈的情爱放弃自我,你难道忘了吗?”
“我没有忘,”他冷静的看着我:“但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见你。”
至此,我们两个像进入了一个死胡同,谁也说服不了谁,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他突然低下头咳嗽了一声。
我后知后觉的闻到了他身上弥漫出的淡淡的血腥味。
我连忙伸手去扶他,他避开了我。
我的手停在半空中。
“所以,你要放弃我吗?”
他慢慢的抬起头看着我,嘴唇惨白。
我涌到嘴边的一句“是的”说不出口。
他紧紧的盯着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光线的问题,他那一双平时晶莹剔透的紫色眼睛,现在像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说话,”他抿着唇,一字一句的说:“秋笙,你是要放弃我吗?回答我。”
我嗓子里面哽的厉害,我的指甲都深深的陷到了掌心里,我就是说不出那一句“是”也点不下去那个头。
他突然就笑了。
“你做不到,”他说:“你根本舍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