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我虽然不是很相信这公主府真的能什么消息都传不出去,但好歹对林嬷嬷的威信还是有几分信任的。
但事实证明,林嬷嬷有威信,但架不住府里真有那作死胆大的。
但仅仅过了三天,突然有下人禀报,说太子就派人来看望公主,现在已经走到门上。
君晔实在懒得应付,正好有了生病的由头,于是更加肆无忌惮躺在房中休息。
但太子送礼,哪有不恭迎的道理,所以我只好收拾打扮,和林嬷嬷站在门口迎接。
那小太监是太子身边的老人,也算和我们相熟,他恭恭敬敬的给我请了安,说太子昨夜做梦,竟梦见自己的六妹神志不清,一时心中怜爱悲痛,奈何自己实在抽不开身,只好派人来看望聊表心意。
“梦见”公主神志不清,这个就很玄学。
寒冬未过,外面还是在飘雪。门口随侍的太监宫女站了一堆,中间围着一小座堆成小山的礼品,红色的签封像是雪地里燃烧着烟火。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确认什么,太子还派来十几个宫中太医,说治疗头风神智昏聩很有些本事。
林嬷嬷脸色铁青,但那太监实在礼数周全,一腔怒火无从发泄,只好咬牙接了礼物和太医。
“驸马,”那太监说,“太子殿下让小的给您带个话,说虽是做梦,但总有些预兆性,请驸马务必关照公主殿下的身体,不可出现任何纰漏。”
虽说是带话,对我的态度却很是傲慢,想来我这样一哥入赘的,在他们眼里可能连下人都不如。
“谨遵太子嘱咐,”林嬷嬷冷声回道:“殿下如此挂念我家公主,我替公主多谢太子,也请太子殿下务必保重身体,天气寒冷,多加衣物、”
各种补品就摆在院子中,一眼望去,都是些天麻、三七、防风等药材,无一不是治人脑子的。
这骂的就有些难听了。
林嬷嬷气得浑身都有些发抖。
我来不及看她如何处置,连忙回了房中,将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君晔。
相比于林嬷嬷的怒气冲天,君晔表情很平静,甚至还带了一丝好笑。
“说来我这府中到底还是有些能人的,竟然还能入太子的梦,”君晔说:“凤子龙孙的梦也敢入,也不怕折了自己的寿元。”
“既然送了太医过来,那就进来替我看病吧,”君晔淡淡的说:“刚好让他们瞧瞧,也好让太子放心。”
“那药——”
“林嬷嬷知道怎么办。”
我应了一声,亲自出去带太医。
太医十几个,我选了个看着最身强体壮的,命丫鬟带了过去。
“驸马,这是何意?”有个年迈的太医不满的说:“在下虽学艺不精,但比您选的这位可厉害许多,您为何要选他不选我?”
我心想您别问了,您一大把年纪了,我真的是为您好。
见我不吭声,那太医更加不高兴,张开嘴刚想继续说,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惨绝人寰的尖叫。
得,开始了。
几乎就是眨眼的功夫,刚刚那位胸有成竹、体格健壮的太医就狂奔而来,还伴随着惊恐的惨叫,直接穿过前厅,目不斜视地一路直接冲往府门口。
他跑得如此之快,活像被狗撵,后面的侍卫硬是没抓住。
北风呼啸,公主房那个方向还能听到君晔的咆哮和劈砍之声。
我叹了口气,对身后一群目瞪口呆的太医说:“看出来了吧,我选这位大夫,与诸位医术无关,完全是因为人家跑得快。”
几乎就瞪了一炷香的功夫,这群太医说头疼的、说学艺不精的、说加重有急事的,走了个干干净净。
我慢条斯理地将人送走,这才回了房中。
侍卫和丫鬟早就躲得远远的,我在门口听了一会,故意咳嗽一声,提醒一下是我来了,这才推开了门。
我打量四周,只见整个房中犹如狂风过境,一眼望去竟然没有一件完好的东西。
君晔刚将一把长剑从桌子上拔了下来,留下一寸多深的砍痕。
墙上的一幅山水图也被劈成了两半。
“他们走了?”
君晔刚刚发完疯,头发未绾,一张脸清冷绝色,穿着一身雪白的贴身长袍,猛地看真像个仙子。
只是回过头,那双深紫色的眼还带着点血丝,眉斜飞入鬓,美则美矣,就是看着有些危险。
“你......你还好吧?”我小心地说。
他斜睨了我一眼,瞳色清明。
“你这方法倒是有效,”我苦笑着看着这一片狼藉:“只是好好地东西,现在糟蹋成这样——”
“自从那日焚了香,我总觉得被褥窗帘都染上了那个味道,时常头晕,”君晔面色清冷:“我早就想换了这些东西。”
“头晕?”
我连忙上前一步,刚想摸下他的额头,他就挡住了我。
“这会好多了,”他说,“你不要担心。”
“对了,这些太医倒是解决了,”我说:“可那些药材怎么办?”
君晔看着我,突然微微的笑了一下。
公主府的后院,有一大片池塘。听说夏日荷叶田田,接天无穷碧,只是现在寒冬,有些萧瑟。
林嬷嬷带着一群丫鬟,在池塘边架起了一口大锅,药气袅袅。
刚好熬好了一锅,两个侍卫上前端起来,熟练地往池塘边的栏杆上一卡,然后一倾。
“哗啦!”
池塘的冰面上瞬间被热汤药激起了一层烟雾,高热之下,冰层发出微微的碎裂声。
我目瞪口呆。
“这是?”
“这池塘全靠宫中赐的药养着。”
“但凡宫中送来的药,最后都是熬了倒进这水池子里,”林嬷嬷淡淡的说:“自公主五岁起,这池塘水就没变过颜色。”
我看了君晔一眼,这孩子,过得也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