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宫的路上,那侍卫告诉公主,是霖潇大人回来了。
“他回来便回来,”公主冷着脸不耐烦道:“叫我进宫作什么,难道要我去给他摆个欢迎宴吗?”
这侍卫刚刚面对林嬷嬷还趾高气扬,此时却小心翼翼,大约也知道公主性情暴戾且阴晴不定,连忙低下头回道:“是霖潇大人带来了桢国的战利品,太子说见着稀罕,想让公主,”他看了眼我,说:“和驸马共同鉴赏。”
我心道我也配。
“呵,”公主冷笑一声:“我竟不知太子最近这么喜欢与我分享战利品,什么破烂都......再说有多稀罕,同这矮子一样稀罕么?”
我麻木的看了她一眼。
侍卫不敢搭腔,公主摆摆手让他退下。
侍卫刚离开我们的马车,公主立马换了个表情,拉住我的手。
“脸色还这么苍白,”她满眼关切:“头还晕不晕?我带了醒脑丸,吃一颗吧?”
......公主您这么分裂我真的害怕。
“没事,”我缓了口气,身体还是难受的,但好歹没那么头晕了:“公主不必担心。”
车停在大殿的外头,按照惯例,剩下的路需要我们走进去。平时这几步路对于我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只是今日我脚下虚浮,实在费力,公主好几次都忍不住想扶我,但被我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
好不容易进了大殿,只见大殿正中摆放着一个硕大无比的铁笼,里面扑棱着几只灰白相间的动物,远看像是杂毛鸭子,发出的声音却尖利如婴儿啼哭,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等走近了看,发现这动物生的甚是奇特,体型足有半人高,鸟首猴身,四肢却长着尖利的爪子,还拖着一个扫把一样的杂毛尾巴,简直难看的令人发指。
公主讥讽的笑了笑。
“呦,”她说:“太子殿下这是淘到什么心爱之物,长得还怪喜庆的。”
太子正打量着病恹恹的我,闻言挑了挑眉。
“心爱谈不上,但绝对是稀奇的。”太子说。
“这几只畜生,名唤‘长右’,是桢国敬献的镇国之宝,”太子眯起眼,看着我们:“六妹别看它们样子丑陋,但据说有个非常奇异的能力,可以预知战争的输赢。”
“哦,那这能力看来不怎么样,”公主说:“桢国要是早能预料到结果,想必也不会同我们打这场仗。”
“......可惜这宫中,竟然没有一人懂得怎么驯养,”太子忽略掉公主的这句话,笑眯眯地说:“于是我就想到了六妹你。”
“我?”
“毕竟六妹虽然是女子之身,但驯服畜生可是很有一套,整个焰国都没有比得上你的呀。”
简直荒唐,偌大个焰国,难道会没个正经的驯兽师?再说驯兽师这个职位,哪怕是在商国也都是非常低贱的职业,除非是犯了大罪但不至于赐死的人才会去做这个,因为不配与人交流,只配与畜生讲话。
公主淡漠的回视太子,一言不发。
有位尖嘴猴腮的那位大臣突然站出来,阴恻恻的说:“臣记得,公主殿下的母亲并非人族,可是能与鸟对话,与花聊天的,想必我们的公主殿下,也该有这样的天赋吧。”
别的我不知道,但公主的母妃绝对是她的逆鳞。
果然,公主冷了脸,慢慢地转头看着刚刚接话的那位大臣,一双深紫色眼睛寒气四溢,像是结了冰。
“张大人,”公主冷冷地说:“自我母妃去世,我父皇就下令不许谈论我母亲,违者拔舌剜目,”她说:“你是想死?”
那尖嘴猴腮的却并不畏惧,反而笑了一下。
“公主殿下,”他说:“我只是提个建议,何至于死?何况太子殿下,也不会因为这个赐死臣吧。”
太子短促的笑了一声。
“六妹,你太紧张了,”他说:“顿不顿就要流血千里,太血腥了,以后是要怀子嗣的人,还是少提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才好。”
公主僵了一瞬。
“哎呀,怎么话题跑远了,”太子笑着说:“六妹,你就说说这驯兽的方法,我想看看这长右是如何预测输赢的。”
公主还是不答话。
太子倒也不气,只是把目光转向了病恹恹的我。
“你若是不会,就不用说了,”他说:“你这驸马与你耳鬓厮磨了这么久,再不济,想必也是掌握了一星半点的技术,不如就直接领去驯养这些畜生吧。”
我看着笼中那几只强壮的畜生尖利的喙和足以撕烂我身体的巨大爪子,心下怆然。
如果真去驯养它们,谁先死还真不一定。
“是么,”公主淡淡的说:“他去的话,需要多久?”
太子紧盯着公主,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
“驯服为止。”
“不用驯服,比起它那点时灵时不灵的占卜之力,它其实有更大的作用,”公主突然开口:“吃了它的肉就能使人睡觉不做恶梦,也可以辟凶邪之气。”
“哦?”太子很感兴趣的说:“原来六妹果真认识这畜生?”
“认识,”公主嗤笑了一声:“我认识的畜生可不少呢——现在的问题就是,太子殿下,您敢吃吗?”
太子眯起眼睛。
公主冷漠回视,两个人一个台上一个台下,气场都异常强大。
大殿上的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如果照六妹所说,这畜生的肉有如此妙用,”太子缓缓地说:“那我们兄妹何不共享?”
“我?”公主冷淡的说:“我来葵水了,不能吃这个。”
大臣们目瞪口呆,有几个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饶是太子身经百战,此时脸上也闪过一丝茫然。
“你,你说什么?”太子问道。
“你听见了,”公主无所谓的说:“来葵水了,”她甚至还想了想,似乎记起了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