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奶奶又打我。”
一个小小的身影捂着脸,从房间里冲了出来,扑进母亲怀中嚎啕大哭。
梁卫红看着女儿脸上的指印,心中酸楚。
“大妞不哭!咱家来客人了,快叫外婆,舅舅,舅妈。”梁卫红急忙擦了一下女儿脸上的泪珠。
胡大妞眼角挂着泪水,怯生生地从母亲怀中探头探脑,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圈,看着王娟慈祥的笑脸,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外婆!”
“哎!大妞!还记得外婆吗!上次你到外婆家才这么一点大,现在长高了。”
王娟心疼的拽过外孙女,指着梁占魁黄采薇说道:“快叫舅舅,舅妈。”
“舅舅!舅妈!”小姑娘怯生生地叫了两声。
“大妞真乖!看外婆给你带了什么好吃的。”
王娟马上打开帆布包,将红薯干,酥饼,花生,瓜子,一股脑地取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小姑娘的眼光瞬间被桌子上的琳琅满目的吃食吸引。
她吞了一下口水,“外婆,这些都是给我们吃吗?”
“对!这些都是外婆特意带给你们吃的。”王娟马上拆开一包酥饼,拿了一个塞进她的手中。
“砰!”
隔间突然传来了茶杯落地的声音。
胡大妞浑身一震,手中的酥饼跌了个粉碎。
“人都死那里去了,一个两个都反了天,老娘说一句,就敢将老娘丢在这里不管不顾,还不死进来给老娘倒茶。”
“外婆!”
胡大妞吓小脸刹白,一头扎进王娟的怀抱。
“大懒猪,贱蹄子,等五郎回来,非让你们好看。”隔间依旧传来喋喋不休的叫骂声。
梁卫红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妈!魁子,采薇!你们先坐一下,我去去就来。”
“你家婆怎么了?怎么能这样骂人?”黄采薇一脸不解。
“中风,半身不遂,大少便失禁,心情不好,老是拿我们俩出气,怎么侍候都不满意。”
梁卫红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就想转身进房。
“姐!别理她,让她骂,反正你去不去都是不讨喜。那就让她骂个够,我看她能骂到什么时候。”梁占魁一把将她拽住。
“这……,五郎回来会不高兴的。”梁卫红眼中闪过一抹惧意。
“你怕什么,不是有我们在么?他凭什么一个人在县城逍遥自在,让你在这里端屎端尿,侍候他老娘,还没落个好。咱不侍候了,我带你进城去找他问问,他到底是娶老婆,还是找免费的佣人。”
梁占魁想起那个邻居眼中的笑意,终于明白了其中的含义,眼中翻滚着无边怒意。
“别理她!你跟我说说,他对你到底好不好?一个月会回来几次?”
“还好吧!他工作忙,经常出差,一个月最多回来一两次。他也不容易,很多人眼红他这个科长的位置,他只能拼命工作,尽量让别人不挑错。”
“那他回来会帮你干活嘛,比如给他母亲洗衣服什么?”
“这怎么可能,他可是个科长,怎么能干这种脏活。”梁卫红连连摇头。
“大姑姐,我不认同你刚才说的话,什么脏活他不能干?那是他亲妈,儿子给亲妈端屎端尿不是很正常吗?凭什么他甩手不干当大爷,全都让你来干。”
黄采薇马上反驳,“才一个小小的科长,就端着架子,要是以后当了处长局长什么,还不屁股翘上天了,听占魁的,别去!看那个老太婆嚣张到什么时候。”
“这样行吗?”梁卫红闪过一丝犹豫。
梁占魁将她摁在椅子上,“坐着,别去。说一下家里的情况,还有个小的呢?”
“他在上幼儿班了,下午放学,自己会回来的。”
“哪为什么大妞没去上学?”王娟一脸不解。
“他们说女孩子无才便是德,只要识字,会算数就可以了,下半年辍学在家里帮忙了。”梁卫红脸上闪过一抹愧疚。
“你糊涂啊!”
王娟痛心疾首,“亏你读了这么多,读到狗肚子里去了,这么小的孩子,居然让她辍学,你这个当妈的咋这么狠心,就这样毁了女儿一生。”
“我也不想,可他们就是这样做了,我又有什么办法?”梁卫红一脸无奈。
“外婆!不能怪妈妈!是奶奶和爸爸不同意我上学,妈妈还和爸爸为这事吵架了,最后老师也不让我去了。”小姑娘怯怯的说了一句。
“岂有此理!狼心狗肺的东西,难道女儿就不是他亲生的。”梁占魁一掌震翻桌子上的茶杯。
梁卫红吓了一跳,急忙拿着抹布擦了一下,又重新续上茶水。
小姑娘倚在王娟旁边眉开眼笑,小嘴上塞满了零食。
“别把好吃的都吃完,留一点给弟弟。”梁卫红叹了一口气。
“妈!魁子,采薇!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把外面的脏东西先洗干净,咱们晚点再聊。”
梁卫红快步走到院子,快速搓洗着盆里的脏衣服。
王娟想起身帮忙,却被黄采薇拽着,“妈!你别去!虽然你心疼大姑姐,但是咱不能掉了身价,你是她的亲家,不能去洗,要是你一去洗,大姑姐在这个家就更没地位了。”
黄采薇指着门口说道。
王娟本来想说,反正没人看见,可一看到门口探头探脑的几个人影,瞬间明白了几分。
只好硬着心肠看着她弯腰用力搓洗。
隔间骂了一通,见无人理会,渐渐歇了声音。
梁卫红匆匆忙忙将洗好的衣服床单,往绳子上一挂,就搓着冻红的双手进屋,在火盆上烤了一下,跺了一下麻木的双脚。
“妈!晚上
“都行!”王娟心疼的看着粗糙暴裂的双手。
“妈来揉面吧。”
“妈!你坐,我去弄!很快就好了。”梁卫红匆匆忙忙走进厨房。
“占魁!胡五郎根本就不喜欢大姑姐,你想一下,换成是你,你会自己一个人在外面逍遥自在,将心爱之人丢在农村受苦受累,我怀疑他也是个人渣,从一开始就动机不纯。”
“不是怀疑,他就是人渣。大叔说的对,他就是娶个免费的佣人。”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让你姐这样子苦熬日子?她今年才28岁,得熬到什么时候才到头?”王娟心疼女儿,不断的抹着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