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万,一次,有人出价比二十五高的吗?”
“二十六万,来自麦克的电话委托……”
张扬顺着沈洋玲手指的方向看去,委托席上的代拍经纪人们,一个比一个忙碌。
与此同时,这幅《溪山月景》的价格也开始飞速上涨。
唐伯虎的画名气足够大,竞价很热闹。
张扬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唐寅的画作也不适合放进海林博物馆,干脆舒舒服服的躺着看戏。
最后的成交价定格在38万。
和他预想的40万差不多,这也是他敢直接加速的原因。
“第二件拍品,《桃花源记》,落款是仇英。”
“起拍价二十万,单次加价五千。有人要出价吗?”
仇英?
画明代版《清明上河图》的那个仇英吗?
张扬认识这个人,是因为他和唐寅、沈周、文征明一起,合称为“明四大家”。
拍卖行安排仇英和唐寅的作品前后脚上拍,起拍价都一样,应该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
不过这件拍品,张扬没有选择“加速”。
仇英什么知名度?和唐寅同样的起拍价?
书画类藏品的价格,不光看作者的水平,也看名气。
论出圈程度,唐伯虎遥遥领先。
这起拍价,有坑。
果然,第二件拍品最后的成交价,仅仅在20万起拍价的基础上,上浮了五千。
就张扬正前方的男子,叫了一口价。
然后就成交了。
沈洋玲落锤后,张扬听到前面的老哥倒吸了一口凉气。
接着是一声饱含深情的咒骂声:
“焯!”
显然他已经知道,自己亏了。
亏了多少?
张扬保守估计得有小十万吧。
……
主舞台上,拍卖还在继续。
明清两代的书画家作品陆续登场。
很多名字,张扬听都没听过,只能干看热闹。
而那些张扬听说过的人,比如曾国藩、刘墉、董其昌,他们的作品,都拍卖非常顺利。
等到拍卖进程过半,终于轮到徽宗了。
一幅《幽花小禽》绢本设色画卷,尺寸很小,长和宽都不超过30厘米。
上面画的是一只在菊花丛中啄食的小麻雀,简称“雀食菊花”。
左上角的【睿思东阁】印,是经过历史学家考证过的、宋徽宗赵佶的御印。
这真是宋徽宗的御笔亲作吗?
「生产时间:1102年」
也就是宋徽宗在位的崇宁元年。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多的依据,证明这画就是赵佶画的。
像川博里收藏的那幅《腊梅双禽图》,上面有徽宗原创的瘦金体的题字,一眼真。
其他几幅藏在博物馆里的真迹,也都有题字。
但这幅花鸟图上只有一个印。
这不符合宋徽宗的习惯,毕竟章都盖了,显然是认可了这幅画的。
物品信息也只是给出了“疑似真迹”的评价。
不过现场参拍的人,可不管这么多。
就像慈禧的画不是她亲自动手的画、但依然受追捧一样,这幅花鸟图,能盖上徽宗的御印,画作本身又没有明显的瑕疵,那就有收藏价值啊。
价格很快一路飙升到了153万。
这已经在起拍价的基础上,翻了三倍还要多。
现场只剩下委托席的两个电话委托,还在较劲。
很快,两个大佬远程决出了高下。
“170万一次,来自安妮的电话委托。”
“170万二次,还有人要出价吗?”
“170万……”
眼看沈洋玲准备落锤,张扬赶紧举起了自己的小牌子。
和这位美女拍卖师对视一眼后,他做了个“八”的手势。
别搁这儿五千、五千的往上加了,直接快进到180万。
张扬选择出手,当然是有底气的。
就在刚刚,他根据拍行给的资料,搜到了这幅画之前在其他场合拍的照,有了新的发现:
这幅画被裁切过。
其实光看画的尺寸也能发现一点端倪。
北宋后期虽然积贫积弱,但做皇帝的,也不至于在一张抹嘴布上作画吧。
再看画的来源,最早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20年代,在霓虹的某家博物館展出过。
很明显是战时被搜刮出境的文物。
当时还是一幅完整的画,画的右侧,写有徽宗标志性的“天下一人”。
在座的其他竞拍者,应该有不少人知道这个信息。
但他们没法像张扬这么肯定,东西就是在崇宁元年画的。
宋朝到近代,这么多年,仿徽宗的画作不在少数。
连佳士得都只敢在拍品信息后,标注一个【传】字,不敢标【款】字。
意思是:有序流传过一段时间;没法确定落款的御印是不是徽宗那个。
可张扬很清楚,崇宁元年,那时候徽宗刚继位不久。
除了赵佶本人,哪个不怕死的,敢在自己的画上,写“天下一人”这四个字啊?
宋朝皇帝的皇城司可不是吃素的。
是谁、以什么样的心态,裁切了这幅画,现在不得而知。
可能涉及到,它为什么会从博物馆流落到拍卖会。
但现在,尽管失去了写有瘦金体落款的那部分,这小半幅宋徽宗的真迹,一千万以下,张扬都觉得值。
至于为什么拖到最后才出价,完全是因为他懒得一次次举手。
你们先争,我来一锤定音。
……
“一百八十万五千,还有人出价吗?”
拍卖席上的沈洋玲问这话时,直勾勾的看向张扬。
电话委托那边的大佬不死心,又加了一口价。
张扬毫不犹豫,直接举牌,190万。
还在五千?
哥们儿没弄清楚状况吧?
懂不懂什么叫“势在必得”啊!
“190万,现场有人出价190万。”
“还有比190万更高的吗?”
张扬这不讲武德的加价方式,一股王霸之气扑面而来。
成功的让最后那个电话委托的竞拍者犹豫了。
犹豫就会败北。
“咚”的一声,木锤落下。
这幅被裁切过的《幽花小禽》,以190万的价格,成交!
张扬背过手,偷偷伸了个懒腰。
爽,花钱的感觉好爽。
现在他很期待,明天下午,自己卖翡翠挣钱的时候,能不能更爽一点……
紧跟着徽宗画作上拍的,是宋朝赵姓族人最后的荣光,赵孟頫,他的两件行书珍品。
一件是赵孟頫写给亲友的信件,整封信一共86个字,拍出了187万的高价。
超过两万一个字,已经很便宜了。
另一件是赵孟頫正儿八经的作品,临摹的《兰亭序》,一共四页。
张扬上网搜了一下,《兰亭序》一共有324个字。
要是按两万一个字算,这四页,起码也要六百五十万吧。
奇怪的是,起拍价15万,现场的竞拍者们,竟然一直是五千、五千的往上加。
要这么一点一点的加到六百万,估计要等到天黑了。
张扬下意识的想加速。
他先看了一下拍品的高清照片和视频,直到物品信息缓缓浮现……
“仿品?!”
看着「生产时间」一栏里“1906年”的字样,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张扬依然有点不理解。
东西是仿品没问题,拍卖行本来就不保真。
但这件《兰亭序》,除了四页正文外,还有后世人写的题跋(相当于观后感)。
最早的题跋是一个叫范允临的明朝人写的,之后还有清早期的陆嘉淑等人,这些都是小有名气的书画家。
除非题跋是真的,但并不是写给件《兰亭序》。
张扬越想越觉得合理。
写题跋的人,人家看的是拍卖出上千万价格的真品。
谁能想到,题跋和真品意外分开后,竟然和某件晚清的仿品在一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