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半，临海大酒店，301号房里。
陈彦光坐在背靠门的位置上，望着茶几对面的三个中年人。
一高、一矮、一瘦，三个人各有特色。
高的那个人，很壮实，肱二头肌上还纹了条龙，看上去蛮横的。
不过这三個人，是以中间那个、矮矮的、穿着一身长衫的光头男人为主，另外两个一高一瘦，只是跟班。
光头男人姓郭，外号郭龙王。
郭龙王看着陈彦光身后三个穿着西装的保镖，他扶了一下脸上的细框眼睛，笑着问道：
“陈老板，东西您都过目了，和您上次看到的都一样吧？”
“嗯嗯，确实。”
陈彦光点了点头，把手里的铜炉放回了面前的茶几上。
不到半平米的茶几，上面摆的全是古董，有香炉、有灯盏、有佛像。
“你们确定，这些东西都是海外回流的文物吗？”
“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把国家遗留在外的文物收回来，然后捐给博物馆，换个好名声。”陈彦光装模作样的说道。
“我们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有证的。”
“当然也有例外。”郭龙王指了指桌面上的一串佛珠说道：“这东西，是近代的海黄，没有流出国，不过您看上面的鬼眼就知道，这是正经的好东西，很稀有。”
“鬼眼海黄？”陈彦光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那感情好啊，刚好我爸缺个手串。”
“这样吧，你把这些加在一起算总账吧，算完了我转钱给你。”
“哈哈哈，好，跟陈老板您这样的敞亮人做生意，那真是痛快。”
郭龙王和陈彦光不约而同的笑了。
……
与此同时，在公司的直播间外，张扬正在跟余总正面较量。
张扬刚才回公司，拦住了下班的高姐，勉强化了个妆后，正要进直播的房间，就被在房间里蹲守的余总拉了出来。
听说他是来鉴宝的，余总登时就怒了。
“张扬，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个点，人家曹小姐正带货呢，你鉴什么宝？”
“很快的，五分钟就能搞定。”张扬望着直播间的工作台说道。
“再快也不行，这是人家曹小姐的时间，你要么去一起带货，要么就赶紧给我滚。”余总很不耐烦的说道。
“那算了，让光哥跟伱说吧。”
“让玉皇大帝跟我说也没用！”
张扬懒得和胖头鱼多说，直接拨通了陈彦光的电话。
赶在对方开口之前，他先开口说道：
“余总不让我开播，说要先带货，你注意点别露馅。”
“好，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电话里，陈彦光的语气还算平静。
但是等电话到了余总手里，从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就不是这样了。
“余德海，我QNMD，赶紧配合张大师，把直播打开。”
“我要直播鉴宝，怎么，你要拦我？”
“别逼我找你算账，你可别忘了你的事儿！”
“额，张扬，走，咱们和曹小姐商量一下。”余总擦了擦头上汗，做了个“请”的姿势。
……
直播间里，曹佳芸也正郁闷。
按照她之前卖货的经验，像“张大师鉴宝”这种，平均有万人在线观看的直播间，一晚上带货的营业额，怎么也得十几万吧。
为了让第一次直播的数据好看点，她特意选了一些性价比很高的翡翠。
价格不高，同时利润控制在50%，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但是这直播间的风气让她有点看不懂了。
刚开始，弹幕都是问她是谁，为了拉进和粉丝的距离，曹佳芸就说：
“我是张大师的弟子，以后专门负责晚上的带货环节。”
马上就有弹幕问：
【张大师是不是进去了？】
【你们这个师徒关系，它正经吗？】
【四十岁的师傅，二十岁的徒弟，这不就是性转版的杨过和小龙女吗？】
如果只是揣测她和张扬的关系也还好。
玩梗的就当没看见，开黄腔的直接封。
但是可能是因为她没有回答，而直接开始卖货，让观众不太满意，弹幕马上就乱套了：
【张大师说了，翡翠就是割韭菜的】
【快跑啊，开始收割了】
【兄弟们别慌，我来做那个有机后浪】
说“韭菜”什么的还算好的，更有甚者直接开始弹幕鉴定：
【姐姐，你这满棉的料子也能卖两百吗】
【这是机雕的吧，张大师说了，这种东西不值钱】
【这种山水牌张大师鉴定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只要九十九，还送两双袜子】
这些人这么捣乱，她东西真卖不出去。
一块两百的山水牌，卖了五分钟还没人拍。
所以看到张扬走进来的时候，曹佳芸心里已经在喊：
“张扬你赶紧过来，管管你的粉丝！”
但余总又把张扬叫出去了。
“你让他过来啊，姓余的！”
终于，张扬又回来了，这次余总跟个迎宾的服务生似的，一脸谄媚的在张扬面前帮忙引路。
【小姐姐看什么呢？看看哥哥好不好？】
【都怪你们，把张大师的女朋友吓到了】
【朋友妻不可欺，明天等张大师回来，我要举报你们】
“兄弟们，聊什么呢？”
张扬闲庭信步一般，走到了镜头前。
曹佳芸被弹幕气的不行，赶紧站起身，把位子让给张扬。
“曹小姐客气了。”
这样算是打了个招呼。
【卧槽，男主人回来了】
【这男人谁啊？】
【张家班弟子，恭迎大师回归】
知道弹幕在玩梗，张扬先拿起了桌面上的一块翡翠山水牌。
挂牌价五百，不过直播间上的链接是一百九十九。
“兄弟们，还有要买牌子的没？满棉的料子啊，只售一百九十九。”
“这个送不了袜子，袜子比牌子贵。”
“哦，恭喜这位叫【老衲要还俗】的兄弟，以一百九十九块钱的高价，抢到了市场价值九十九的翡翠。”
“来弹幕，把恭喜打在屏幕上。”
直播间瞬间满屏的【恭喜】。
@老衲要还俗：【谢谢大家，店铺举报帮忙点一下】
曹佳芸在一边看愣了。
她当然看的出来，张扬和弹幕是在开玩笑。
但是，这样也行？
这是真金白银的生意啊，这个买东西的人是傻子吗？
“别，开个玩笑，咱们直播间买的东西，不满意的话，一个星期包退。”
“好了，言归正传，我今天不是来带货的。”
“雨皇大家应该都认识吧？”
【认识，榜一大哥】
【公车私用第一人】
“这个叫【百事可乐天下第一】的兄弟，你的弹幕很危险，你的私信记得关。”
“雨皇今天非要找我直播鉴宝，说看看他刚淘到的宝贝。”
“咱们今晚就一起看看，他到底亏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