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棠脑子里就剩两个字:完了。
她忽然想起来了,上次见面秦萧确实在。
在天子楼,她和秦朗翻云覆雨秦萧还亲眼目睹了呢,只是他竟然蠢得到最后都没发现那个女人是她。
她几乎听得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虽然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但实诚实在是永远的缺心眼!
秦朗倒是不怕死,但她最近可没精力和秦萧掰扯这件事。
如果眼光可以杀人,令狐棠恨不得把秦朗这身‘大秦佛子’的皮扒了,扔进教坊司……
那群女人,骨头渣子都不会给他剩下的。
“噢,是吗?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令狐棠明知故问。
既然木已成舟,不如破釜沉舟。
杀人不过头点地,她光脚的,难道还怕他们两个穿鞋的?
反正名声,令狐棠早就不在乎了。
令狐棠仿佛忽然恢复了原本的状态,她全身放松下来,一双眯起的圆瞳中恢复了几分灵动的狡黠。
秦朗将她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失笑。
能让这女人想开,无非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
令狐棠的每一个反应都让他觉得意外。
“我也在?”
秦萧眉峰紧蹙,想起秦朗自打两年前从北漠回来后就深居简出,要么就是父皇派了差事出门,更是连他当哥哥的都是这个月才知道秦朗回了京城。
仔细算算,他都好几年前没见过秦朗了。
如果硬要说他在的话……
秦萧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了天子楼那日,他打开门,看见秦朗和一个女人……颠鸾倒凤。
如此想着,他满脸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令狐棠,迎接他的是令狐棠坦荡的目光。
“想来大殿下是想起来什么了,不如与我说说?”
令狐棠理了理鬓边碎发,轻笑。
“见过太子殿下这种事我都能忘,实在是太失礼了。”
“令狐棠!你!”
秦萧双眼几乎快要泛起血丝,他猛地站起身来,抬手就准备打向令狐棠,秦朗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包括令狐棠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意。
他太了解令狐棠了,她要是露出这种目光,那就真是不管不顾了。
见状,秦朗忽然开口了。
“皇兄如此激动,十几年前的事你居然这么快就想起来了?”
秦萧身子猛地一僵,扭头看向他。
“什么?”
秦朗目光直直的迎上他,见秦萧这副呆愣模样,忽的一笑。
他抬起手,指尖敲了敲脸上的银质面具。
“皇兄这究竟是想起来还是忘了?那会皇嫂说我怎么生的这般难看,还是皇兄出面解释的呢。”
他说着,眯起眼看向令狐棠,当着秦萧更是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了令狐棠一圈。
“说来,多年没见,皇嫂真是出落得越发标致了。”
秦朗这话锋转的太快,令狐棠险些闪了腰。
这话说来甚至带着几分调情的意味,可是在秦萧面前,秦朗那‘大秦佛子’的光环一加持倒真听出了几分多年未见的感慨……
秦萧抬到一半的手,僵在空中有些尴尬。
令狐棠‘啧’的一声,看向秦朗目中似有无奈。
“当年的事都是误会,我年少不更事,不知道东宫发生这么大的火灾,难为太子殿下还记得。”
她眨着水盈盈的圆眸,讨好般的斟茶一盏推到秦朗面前。
“太子殿下大人大量,就原谅我年幼的无心之失好吗……”
秦朗见她变脸如翻书,忽然笑了,顺手接过令狐棠递过来的茶盏并不说话。
这下轮到秦萧不淡定了。
令狐棠一转眼,忽然补刀。
“说来,我还记得那时候萧郎和颖儿关系匪浅呢,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萧郎还是那般照顾颖儿,还真是不一般的缘分。”
她眼前仿佛浮现出当年的场景。
她和烧伤后的秦朗再见,那画面着实有些尴尬,她确实没认出来脸部烧伤的秦朗,当时还是秦萧小跑着过来解围,彼时他看她满心满眼都是少年的清澈明亮热情。
而令狐颖跟秦朗下跪道歉,也是满口的请太子殿下原谅姐姐。
时至今日再看当年多少有些嘲讽,但令狐棠不想追究当年的他们究竟有几分真心假意。
“棠儿这话说得。”
秦萧不动声色的抽了抽唇角,却顺着令狐棠明里暗里夹杂着嘲讽的话语找到了台阶,抬手斟一盏茶送到令狐棠手边。
“咱们和颖儿日后都是一家人,理应多照应一番。”
他说着还求证般看向秦朗,以免暴露自己的心虚。
令狐棠这女人,虽然三从四德闻名京城,但那双眼却是锐利的无可比拟。
只是想想日后关系暴露时她眼里的失望,秦萧就觉得麻烦的令人头疼。
“是吧阿朗。”
秦朗顺着他的话锋轻笑,抬头看向令狐棠眼中满是揶揄。
“是啊皇嫂,以后都是一家人,不必客气。”
令狐棠:“……”
谁懂啊,这男人当着他哥的面跟未来嫂子调情,‘大秦佛子’这牌坊他究竟怎么立住的!
她觉得秦朗才是真正的牌坊精!没有之一!
就离谱。
他们三个人原本就没什么感情基础,如今本来就是硬凑到一起共进午餐,连空气中都透着尴尬,好在这时候奶娘已经提着沉重的食盒回到了大厅,听她语气中似有歉意。
“小姐久等了,赶上天子楼太忙,出菜速度慢了些,好些菜都凉了。”
奶娘神色间有些尴尬,放下食盒后,双手无意识的揉捏着后腰,看起来是老毛病又犯了。
“奶娘,你去歇息吧,我去后厨热热便是。”
看着令狐棠的背影,秦朗挑眉。
“她以前也对这奶娘这般好?”
在这尊卑有别的年代,令狐棠这番话可以说是相当炸裂,秦萧闻言不无意外的开口。
“听说是月子病,当初令狐夫人重病身边无人,只能让这位嬷嬷月子中巴巴地赶来伺候,对棠儿恩重如山,大抵算是亲娘一般的存在了。”
秦朗轻笑:“不愧是京城十美之首,品行倒真是无懈可击。”
不知道是不是秦萧的错觉,总觉得秦朗这话似乎是在敲打他,今日带堂堂‘大秦佛子’来试探奸情这事本身就离谱。
他一时间答不上来,沉默片刻却听门外竟传来匆匆脚步声。
秦萧一愣,秦朗却忽的轻笑一声。
“皇兄,我可不想在将军府被别人看见。”
秦朗说完也不管秦萧的反应,大步走向后院。
秦萧也清楚当朝太子出现在‘罪臣府邸’的严重性,如今两人还维持着兄友弟恭的表象,自然不好开口阻拦。
几乎是秦朗背影消失的同时,绣鞋跨入大厅门槛,人未到声先至。
“何幽见过表哥。”
她说着,一双眸子还不住地四下张望,全然不见秦萧蓦然难看的脸色,他握住茶盏的手猛地一紧。
“糊涂,谁准你到这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