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花蛋被切成瓣儿后,煎得外边一层壳儿,盛到盘子里满满一盘子。
“老甘,过来端粉!”
钟县令叫道,那坐在门口的车夫一溜烟儿地跑进来端起大碗。
“裴姑娘,这是你的。”
满满一碗粉丝,黄绿相间,卖相极佳。
“大人,小的能吃上您亲手做的饭菜,就是死也值了!”
车夫老甘捧着碗,自顾自地蹲到了门槛上,不和他们一桌。
钟县令皱眉,“说什么呢,上桌来吃,这么大一碗,小心把人的碗给摔了。”
县令大人也会跟下人一桌吃饭吗?裴宝珠内心很疑惑。
“不了不了,小的怎么能跟大人一桌呢!”
见车夫坚持,钟县令也不强求,指着一旁的灶台,“那你上这儿来,这碗烫,烫伤了手还怎么赶车。”
车夫闻言才感动地捧着碗到灶台边上吃着,大人真是太好了太心善了——
“如何,尝尝本官的手艺。”
钟县令问道,裴宝珠吃了一口煎蛋,至少比她做得好多了。
“太好吃了,大人简直就是食神!”就算不好吃她也得捧场啊。
“不过,大人你还会做饭啊?你们做官的不是都有下人伺候吗?”裴宝珠见他的脾气似乎挺好的,大着胆子问道。
钟县令并未生气,反而笑了,“有下人,但出门在外总有不方便的时候,本事在身总是好的。”
裴宝珠很惊讶,就连她们家里,都是女子做饭,没见过男的下厨房做饭吃,更别说有钱人家的老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自己下厨的男人。
“哎,这是哪儿来的马车啊?料子怪好的嘞!”裴老太的声音传进来。
“宝珠,你回来啦——县令大人!”
裴老太惊讶极了,她一进门就看见裴宝珠和糙汉钟县令对坐在一张桌子上,一人面前一个大碗。
“娘,你们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裴宝珠抱怨道。
裴老太身后跟着裴怀义两口子,一人手里还抱着个娃娃,最后面跟着裴怀礼,这几人,全然忘了家里还有一个她!
“我们去你二嫂娘家吃饭了,县令大人啥时候来的啊,你咋给县令大人吃这些?不知道弄几个菜啊?”
钟县令连连摆手,“无碍无碍,是本官来的不巧了,不必再张罗了,这就已经很好吃了。”
裴老太自己也心虚呢,她当然知道裴宝珠的厨艺,能做这么一碗粉,都是运气好。
“哪儿能呢,我这就去炒两个菜!”裴老太说着就要动手。
“真的不用了,本官今日可不是来吃饭的,还有事儿呢,这粉丝就极好,吃着方便。”
钟县令劝道,裴老太见他面色没有生气,也就不强求了。
吃完饭后,钟县令就拉着裴怀义去商量推广的事情了,裴老太收拾着碗筷,埋怨裴宝珠。
“闺女,你咋不出门寻寻我们?
给县令吃这些,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生气。”
不过看着几人吃得干干净净的碗,裴老太又忍不住自豪。
“我闺女就是厉害,还会煮粉,煎蛋了。”
裴宝珠深吸一口气道,“娘,鸡蛋是县令大人自己煎的,松花蛋也是他炒的,粉丝也是他调的味道。”
啥?裴老太愣住了,你说啥?
“你再说一遍?”
“哎呀娘,我也不会做这些啊,家里又没别的,只有煮粉丝快些,那油蹦得老高,你看我手背都烫了。
钟县令就自己来了…………”
裴老太生气地拍着她的手背,“你傻啊,那是县令,再怎么也是父母官,能这么待客吗?
他面上不说,心里指不定怎么想呢,你给他吃粉丝就算了,还让人自己动手做给你吃!
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裴宝珠双手一摊,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啥用。
“还不是赖你们,吃饭不叫我不等我,我回来还饿着呢,我问他吃没吃,他说没吃,我能咋办嘛?
娘,你快别说了,晚了。”
裴老太无奈的扶额,这傻闺女也是命好,遇到钟县令这么个好脾气的。
另一边,钟县令吃饱喝足,在田间地头和裴怀义商量。
“这事儿成了,这种子只有你们家有,本官想着这也是民生大事,由县衙出银子,从你们家买种子。
价钱就按照市面上的加一些,不会让你们家吃亏的。
最重要的是,这新型种子,需要你去指导各个村的人种植。
本官有心,让你做个农官,你看如何?”
农官,虽说沾了个官字,但整日里都需要跟田地粮食打交道,而且没什么晋升的机会。
但又不是完完全全的农民,他占个官字,没有品阶,却属于县衙里的编制,由县衙给发放俸禄。
一般县衙里,很少有农官,因为弄上来没啥事儿干,大多数都是占个位置,或者等田地里出问题了派去解决问题的人。
什么?裴怀义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县令大人说什么?
什么官儿?要提拔他当官儿!
“大人,我,我——”裴怀义仿佛被一口大钟撞了一下似的,浑身不得劲儿,有些疲软。
“你什么,本官说让你做丹阳县的农官,每个月也会给你发放俸禄,就负责指导辖下的新作物种植。
这可不简单,不仅要教会,还得记录,研究问题,提高产量,让全县吃饱饭,你可识字?能写会算否?”
钟县令问道,这汉子倒是憨实,竟然高兴的愣住了。
“会!大人!草民识字,也会写字!草民愿意做农官儿!”
裴怀义大喜过望,脑子里只有一句话,他要当官儿了。
家里从小被寄予厚望的大哥没有当官,一直念书的三弟有功名却没有当官,而他居然有官做了!
管它什么官儿,反正沾个官字就不得了,那就是祖坟冒青烟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