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村待客的最高礼节,就是糖水,给碗里倒糖水算是拿你当贵客了。
村里许多人家都发生着相似的画面,孩子们围着满头大汗的爹,喝着甜滋滋的糖水,也许这就是人间最普通的幸福吧。
连村里有名的无赖,村民们眼中最没出息的人——疤头。
他也乐呵呵地,端着一大碗糖水,怀里还揣着两个饼子,要不是没多的剩饭了,他还想端一碗剩饭回家。
自家的门虚掩着,反正家里也没什么可偷的,只有一个病汉老爹。
谁把他爹偷走了,还算是帮了他大忙呢!
“爹,爹!我回来啦!”
疤头兴奋地喊着,看到他爹在床上躺着,心里才踏实。
“爹,你看我给你带啥回来了,糖水,还有饼子!
这饼子香喷喷的呢,里面加足了馅儿!”
疤头将他爹扶起来躺着,他爹酷酷酷地咳嗽着。
“我不是跟你说了,别去做偷鸡摸狗的事情,村里迟早容不下你。
我是要死了,一把土就没了,你呢,你还得活!”
老人一用力说话就咳嗽个不停,喘气都费劲。
“爹!我是你亲儿子吗?
这是我去裴家上工,中午的午饭,我给你剩了些带回来,这饼子里还有肉沫呢!
还有这糖水,剩了一大桶,每个人都端了一大碗回来。
我想着你,你倒好,还怀疑我是偷的!”
疤头有些生气,气自己不学无术才让自己的亲爹都不相信自己。
“真的?真不是偷的?”他爹不相信的问道。
“真不是偷的!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裴家上工了,你快尝尝。”
疤头将饼子在自家的锅里热了热,盛到碗里给他。
“先喝口糖水缓缓,都说糖水养人,以后有,我都给你端回来。”
疤头他爹喝了一口糖水,久违的甜味儿充满了口腔,让人舒坦多了。
“哪能吃不完端着走,好不容易有正经活儿干,你可别整不该整的,以后好好给人家干活儿。”
他吃了一口饼子,有滋有味的,是午夜梦回时,才能回忆起来的味道。
疤头一声叹息,“人家这作坊修完了就不要人了,到时候我去城里看看有没有零工。”
他不放心自己老爹一个人过夜,白天还有村里人偶尔看着,晚上可就保不齐了,要是出了事儿,他可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你别管我,我一个糟老头子,能出啥事啊?
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在我闭眼之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我也放心了。”
一个饼子,他也吃得慢吞吞的,一口一口嚼着不舍得吞。
“就咱们家这样,谁愿意嫁过来啊?我只想挣些银子,好好照顾你,不想娶妻生子。”
对于疤头来说,活着就好,无论是娶妻还是生子,都会给家里增添负担。
殊不知这一年,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一天结束,裴老太顺路拐去了胡家,她得问问疤头表现咋样。
“亲家来啦,快进屋坐。”胡老太热情地招待她,裴家越来越发达了,闺女越过越好,她自然高兴。
“哎,你家老头回来没?今天可真是多亏了他啊。”
“在屋里呢,回来有一会儿了!”胡老太笑着。
裴老太进屋一看,胡老太正逗着孙子玩儿呢,她也分不清这是胡家哪个儿子的孩子。
胡家是男娃多,女娃少,金家是女娃多,男娃少,胡氏也是为了哥哥们的亲事,才嫁给了裴怀义。
“亲家公,今天可多谢你了啊!”
胡老太摆摆手,“都是实在亲戚,客气啥?我在家也是闲着,干脆替你家看着。”
裴老太也正有此意呢,“不如这个作坊你一直看着?到头来我给你结工钱,反正我们请人也是要花钱的。”
这话胡老头可不答应,不知道的以为他是想占便宜呢!
“人可以去,工钱不要,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多见外啊。
之前要不是你们家送的粮食,我们老胡家不一定能撑下来呢。”
打从那时候起,胡老太是真心实意记着这份恩情的。
可裴老太知道,亲情,不明算账就会坏事儿。
“不行,工钱必须得有,就按做工一样的工钱,结束了再结给你,明天你也自己带着碗。
芸娘也轻松些,你可不能马虎,我让你看着的事儿,咋样了?”
裴老太问到正题上来,他们还急着用人呢!
“疤头这小子,干活儿倒是踏实,平时看他没个正形的,干起活来肯用劲儿。
也本分,不偷懒,虽然比别人干得慢些,是个老实的。”
胡老头说着,他可是重点关注了疤头这人。
“嗯,还得你多看着些,这事儿拜托给别人我还不放心呢。”
胡家三个年轻男人,都没有参与裴家的作坊,胡老太觉得这样是在占亲家便宜,可没想到最后自己还去了!
“亲家,这就要走啦?再坐坐。”
眼见裴老太要走了,胡老太赶紧招呼着,从厨房里拿出两块豆腐。
“这豆腐你拿回去添个菜吃,咱家没啥好的,你别嫌弃啊。”
这家人,真实诚啊,以前两家不怎么走动,现在可是实在亲戚。
裴老太还挺感动的,胡氏的娘家,以后兴许能拉拨一把。
接了豆腐,正要走呢,外面吵吵嚷嚷地来了几个人。
带头的凶神恶煞的,手里拿着根粗棍子。
“这是胡三宝家吗?”
胡家三兄弟,分别叫胡大宝,胡二宝,胡三宝。
“是,我是他娘,这是咋了?”胡老太紧张地问道。
“咋了?你儿子欠了我们银子!再不还钱就剁了他的手指!”
几人将身后的男子扯出来,正是胡家的胡三宝。
“娘!救我啊!”他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裴老太看着恶心,真想扭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