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森山仲人知道形势危如累卵,两个中队增援右玉未回,镇上又损失了不少人马,他手中的兵力已经不足三百,这是连勤杂人员都计算在内。
“阁下,援军什么时候能到?”安长易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神,没有了横征暴敛的张狂,象一条被打断脊梁的癞皮狗。
“你的部队呢,你的数千人马呢?”森山仲人狠狠瞪了安长易一眼,这才想起,这个无能的家伙还带来了一百多残兵败将,可有什么用呢?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敌人才能越过数千人把守的右玉,隐秘地来到这里;如果不是右玉告急,两个中队也不会一去不返;
如果不是兵力空虚,李家洼也不会被敌人突袭得手……森山仲人越想越恨,恨不得上前踢死这个王八蛋。
安长易唯唯喏喏,他不清楚情况,但也意识到是自己的部队出了问题,可这却是万万不能承认的。
骑兵连停止进攻,却并未停止行动,一个骑兵排监视老宅街,提防敌人突围,另一个骑兵排则在反正官兵和军统人员的引导下,对镇内的日伪机关进行扫荡清除。
为收集情报,日军在李家洼
设复兴客栈、协大货站、阳光医院、东方旅社等十个情报点。
“给大同发电,给山阴发电,让他们立刻出兵来援。”森山仲人用低沉的声音着命令。
敌人的兵力看来很雄厚,周边小据点的人马已经无济于事,匆忙来援只能是被个个击破。
隐约中,传来了哭嚎声,似乎还夹杂着日语的叫骂和哀求。
一个日本兵跑过来,脸色铁青,报告道:“支那人正在把镇内我国的军属,侨民和商人都赶过来,似乎要利用他们作掩护开始进攻。”
森山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卑鄙的支那人,要使用蒙古人的战术吗?”说着,他举起了望远镜。
几十个日本人被反正的急于表现的伪军用木棒、皮鞭驱赶着,向老宅街慢慢走来。其中有青壮年,也有老人和女人,还有几个小孩,女人们和小孩都哭嚎起来。8
“哭,叫,用日本话,大点声。”负责看押的伪军们不断抡起木棍,猛力抽打着,以前见着日本人,都得装得象个孙子,如今可是翻身了。
而且人家八路军在后面看着呢,这可是表现苦大仇深、义无反顾的好时候。
森山少佐一手举着望远镜,一手紧紧握住了腰间的指挥刀,努力抑制着心中的愤怒,不要暴跳如雷。曾几何时,都是支那百姓在帝国士兵面前低声下气或是哀叫呼喊,现在却换成了自己的国人。
这是军人的耻辱,不能保护自己国侨民的安全,让他们象奴隶一样受到虐待和羞辱。
“不好,敌人在掘壕。”少佐的惊呼使得身旁的几个鬼子军官也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是的,二连在逼着日本侨民开始掘壕。掘壕前进、迫近作业,这是徐宝根现学现用的一招。
“迫击炮,射击,射击。”森山少佐咬着牙下达了命令。
炮弹一颗颗从据点里射出来,轰然爆炸,在日本侨民中激起阵阵惨叫,掀起被炸得零碎的血肉。
徐宝根面无表情的站在墙后,冷冷的观看着这一场杀戮。
陈天民在代县便对日本俘虏毫不留情,还对徐宝根等人说过:这就是战争,容不得半点仁慈。日本侨民不能让鬼子放弃顽抗,但这些侨民也不是无辜的。
他们或许没有直接动手杀人,但他们在中国土地上作威作福的生活,却是吸食着中国人的血汗
,掠夺和压榨对中国人间接造成的伤害,可能并不比真正的日本兵少多少。
炮弹轰炸之下,阵地前再也没有能站着的日本人了,地上血肉模糊,有些受伤没死的还在那里呻吟、蠕动。
二连再次停止了进攻,他们接到了徐利民的电报,一个大队的步兵已经向李家洼赶来,攻坚还是交给他们来解决,骑兵连可以分兵张开警戒范围,清扫周边残余。
另外,陈天民率领一连和直属二连正在向右玉疾进,中午之前便能赶到。
再加上由平鲁方向正急驰赶来的主力三连,在右玉的兵力已经很是雄厚,徐宝根也放下心来。老宅街的鬼子已是瓮中之鳖,骑兵连攻坚确实不是强项,但扫荡周边却正是所长。
而二连和特战连就拿手的很,时间过得很快,十一时许,陈天民率领的部队便赶到了李家洼。
而此时,右玉古城已经被肃清,右玉火车站被攻取,特战连的一个排押解着大批伪军俘虏正在李家洼向老宅街掘壕迫近。
数条与鬼子防御正面呈45度角的战壕呈之字形向前曲折挖进,二十米一折,用挖出的土形成城垛口式样的
体系,以减少敌炮弹的杀伤范围。
鬼子在不断地用炮火轰击,我军也用迫击炮予以还击,使壕沟向前顽强延伸。伪军俘虏三四人一组,弯着腰,奋力挖掘着,五分钟一轮换,以保证体力和掘进的速度。
只要炮弹不是正好落在壕沟里,生命安全还是可以保障的,但这就得看人品了。鬼子自知末日临头,调集了全部的炮火,不停地开炮,以阻止和延缓对手的掘壕作业。
有受伤的或阵亡的人被抬下来,在后面等着替补的伪军面面相觑,虽然害怕,但在特战连士兵冷冷的刀枪下,却没有敢退缩的。
哨子一响,又一批伪军拿着锹镐冲进了壕沟,拼命的挖掘起来,五分钟,挨过这该死的五分钟。哨子再响,他们就如蒙大赦般,连滚带爬的撤了回来。
“司令员。”成启武犹豫了一下,在旁低声问道:“掘壕作业是一个好办法,缩短了冲锋距离,减少了士兵的损失。除了这个,您是不是还有别的招数?”
陈天民抿了抿嘴角,不置可否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攻坚战本就残酷,你有什么好办法,不妨提出来,给你记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