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十二点,杨玉儿从睡梦中惊醒。
肩头的伤口差点挣开,出了一头的大汗。
她梦到和陈天民结为了夫妻,却被施凤荣,年小英,唐萍,韩文英等人识破面目,围着自己打骂,还喊来了保卫科的人。
而陈天民则站在一旁冷笑不已。
她发了一会儿呆,起来简单洗漱,吃了一点东西,换了身衣服,准备去接头点和暗桩以及门栓见面。
经过凌晨那一幕,杨玉儿也知道这一去生死未卜,暗桩很可能对自己先下手。
但是此时已经别无他法,躲起来也逃不过他们的骚扰。
自己在明,对方在暗。
没有人能帮自己。
陈天民要是知道自己是日伪特务,恐怕第一时间就把自己抓起来。
手上有人命的,只要被押上公审大会审判,然后血债血偿的。
杨玉儿在这里半年多,参加过好几次公审大会了。
她只能从陈天民对自己的态度上,觉得他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有一点,就是原本封锁的命令,变回了自由通行。
这说明八路军认为重新掌控了局面,不会再有危险才这样做。
可惜他们不知道还有暗桩和门栓。
自己却不能告诉他
们。
爱上了不该爱的人,踏上了没有回头路的路。
这时候只能咬着牙往下走。
没有战友,没有亲朋,甚至心中所爱也是对立面。
她把自己带来的勃朗宁1906,别在腰上,并没有带消音器。
用不上最好,用得上根本就没消音的必要了,只怕活不到引来保卫科和巡逻队的那一刻。
又把八路军配发的王八盒子揣进里怀,这样不太会被发现。然后推开门就走了出去。
杨玉儿虽然只是个年轻女性,但是做事情干脆利落,绝不拖沓。
“小王!这个皮背包送给你了。”杨玉儿把一个棕色牛皮包递给隔壁宿舍的护士小王。
“玉儿!这不是上次你出任务,组织上给的奖励?你不要了?”小王又惊又喜。
“你不是喜欢吗!送给你了,因为我,可能再也用不着了。”杨玉儿压抑住悲壮的心情,挤出一丝微笑,转身离去。
她身后,一个宿舍管理员立刻挥挥手,马上有人跟了上去。她则马上给陈天民打电话汇报。
小王也马上找到了韩文英,“韩医生!刚才杨护士长把上次你们出任务回来,奖励的皮包送给我就出去了,她说可能
以后再也用不上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担心她可能会有危险。”
韩文英面沉似水,联想到昨天的事情,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立刻跑去给陈天民打电话。
陈天民一分钟内接到两个电话,马上猜到了发生什么事。
他立刻感觉到杨玉儿这次只怕是要去摊牌的,可能有生命危险。
“上车!跟我走。”
吉普车快速向医院方向驶去。
现在的镇子虽然有了些规模,到底还是不大,杨玉儿和暗桩定的接头地点,在靠近郊外的一幢房子里。
暗桩的职业是红色小学的校工,本来可以住宿舍,但为了便于联络,他在近郊的位置租了这间房子。
这也是因为陈天民为了拓展根据地,开放了很多百姓的权限。
吉普车很快就追上了跟踪杨玉儿的安保,那个安保胳膊上带了袖箍,很显眼。
陈天民看他的眼神手势,知道杨玉儿就在前边不远处,于是立刻下车,他想了想,让司机和警卫员留在原地。自己跟了上去。
这次极有可能挖出日伪打入根据地的全部特务,人多了目标大,一暴露就白费劲了。
他今天穿的是便装,又摘下安保头上的棉
帽子戴上。
虽然身高有些显眼,但是双手拢在袖中,伛偻着身子,就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为了不被注意,他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杨玉儿却基本没有留意身后,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心,完全不在意其他。
来到暗桩的院子前,杨玉儿一长两短,敲了敲门。
门栓出来把门打开,四下里看了看,把她引入院内,关好院门。
这院子不大,到里间也不过两三米距离,院墙外左边是空地,右边是邻居的院墙。
里间是两间相连的房子,暗桩就在里间屋,见杨玉儿进来,淡淡道,“你的伤没事吧。”
杨玉儿冷冷道,“死不了。”
门栓目视暗桩,示意没有搜查。
现在毕竟还是一伙儿的,如果执意搜查,那就等于摊牌了,心思已经是陈天民的杨玉儿,说不定就直接翻脸对决。
这杨玉儿虽然是女人,但却是华北方面军日伪“敌工特训班”前三名的优秀学员,力压上百名精英,综合能力非常高,无论暗桩还是门栓,都不敢轻易招惹她。
暗桩道,“暗花!我已经调查了事件,‘剿共团’的破坏队运气很差,直面遭遇了八路军匪
首陈天民,被他当场识破,在押运的路上双方激战,虽然全军覆灭,但是八路军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杨玉儿冷哼道,“他们肩负重要使命,大老远来就是为了和八路军一换一换命的嘛?那个过山锋简直莫名其妙,离很远我就示意他转道,不要直接过来,他偏偏自己送上门。”
门栓却道,“那是不是你的示意让他领会错了,以为是让他过去。”
杨玉儿冷笑道,“胡扯!如果我觉得他没做错什么,冷眼看着就是了,何必冒着被看到的风险,给他示意。”
暗桩看着两人争辩,说道,“看来当时你就在现场,为什么不命令他们当场行动,你表面是他们的人,在后边打冷枪,陈天民肯定逃不掉你们九个人的合力攻击!”
杨玉儿不屑道,“当时在场除了两个战士,三个民兵,还有陈天民和两个警卫员,附近人群中至少还有四到五个便装的保卫科人员,那里是整个根据地最中心的地方了,你以为八路军不会多安排人?”
“所以你就让他们被押走了?”门栓步步紧逼,满脸的狰狞。
昨天以来,他忽然开始憎恨杨玉儿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