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见她自己包扎,看了一眼暗桩,见暗桩无动于衷,于是也就没再阻止。
杨玉儿之所以没受重伤,那是因为这支勃朗宁M1906袖珍手枪,口径虽然不算小,但是因为是专门给军情谍报人员设计的,所以追求的是小巧,轻便。
枪长只有114MM,全枪重量也只有350克重,射程更是只有30米远。
门栓为了不暴露,特意加了消音器,这就使得手枪威力更加是大打折扣。
开枪的时候门栓为了降低声音,还特地用自己手套挡住了枪口。
几经周折的子弹,最终虽然命中杨玉儿的肩头,却并没能穿进她的身体,而是嵌在了她里面穿的无袖皮马甲上。
杨玉儿包扎完毕,将染血的手指在衬衫上擦净,又把那颗弹头装进口袋,这才轻声道,“情况现在有变化了,你们杀掉伤员灭口已经没用了,我听说‘剿共团’六人玉碎,两人被俘,都招供了。
我不知道他们了解暗桩多少底细,但是如果暗桩因此被抓,也是不可挽回的事情,而我没有暴露,我完全可以继续执行我的任务。暗桩要是没有暴露不是更好,为什么这时候非要打草惊蛇?
”
“即使你说的这些有道理,门栓的命令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命令不是每次都经由门栓下达的吗?”暗桩冷冷问道。
杨玉儿脸色惨白,身形摇摇欲坠,咬牙道,“门栓的命令我很不理解,要杀陈天民,我早就可以杀,随时可以动手,为什么非要这时候动手?你们想考验我的忠诚嘛?真要是今天必须杀了他,刚才在阳台,你们自己为什么不动手?”
“你……”门栓刚一瞪眼,暗桩就拉住了他。
“好!我就继续给你个机会,你现在还能坚持的话,就快点回去,别让陈天民看出破绽。下午找个时间去接头地点,仔细说说。”
暗桩说着,一拍门栓的肩膀,拉开门跳上阳台,攀到低矮处,轻轻跳了下去。
片刻,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回到住所,门栓道,“我觉得她表现不对,她刚才看陈天民的表情,你也看到了,那绝不是看敌人的表情。”
暗桩道,“她喜欢上这个姓陈的了,这一点不容置疑,但是她并没有叛变,否则的话,咱们俩现在已经被抓了。我已经得到情报,镇子进出口原本要封锁,许进不许出,但是现在已经改了
,大家随便进出。
这说明什么?过山锋他们就算真的被俘,也没招供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也就是说,在八路军那里,没有什么暗花,暗桩,更没有你门栓这种小角色。”
两人相视而笑,暗桩继续道,“过山锋这么招供,可不是为了掩护我们,而是为了自己好,事情越简单问题就越小:受了鬼子的蛊惑,来搞破坏,现在你们八路军政策这么好,我投降就是……这一套过山锋他们可是熟悉的很。”
门栓的笑容渐渐凝结,“这么说的话,刚才不逼杨玉儿反倒好了,这么一逼她,她可能转身就向陈天民投诚了,那下午……”
暗桩狞笑,“别说下午,明年她也不会向八路军投诚的!她手上有血!当初为了在敌工特训班表忠诚,暗花手上至少有三个人的血债!不投诚也就罢了,一投诚,之前那些事还不都翻出来?她把门栓你供出来,你要不要把她之前的血债翻出来?”
门栓傻笑了一会儿,终究还是不放心,“万里有个一!我觉得还是不保险,形式危险,我觉得下午还是把她……”伸掌做了个下砍的动作。
暗桩点点头,“你说的还是有道理
的。刚才在医院我没动手,就是怕暴露行藏。那个陈天民,实在是个厉害角色。”
想起陈天民,暗桩不由得打个哆嗦,目中露出恐慌之意。
“你和暗花在那边说话的时候,我几次想动手干掉他,这样即使‘剿共团’失手,咱们大小还是有个功劳可拿,哪成想……”
门栓见到暗桩眼中恐惧之色渐浓,情不自禁也有些害怕起来。“哪成想怎样……”
“哪曾想我每次一动,他的身子就往下沉一点,最后就只露出一只耳朵在椅背上,咱们用的这枪你也知道,穿透玻璃后就算还能穿透椅背,也未必能够干掉他。”
“如果要是进到房内,我可是半点把握都没有……”
暗桩叹了口气,“我曾经在一次教育系统参观部队大比武的时候,看过一次陈天民打人,那次是他亲自下场,教战士们擒拿术。那可不是绣花枕头,而是真才实学……”
暗桩眼中闪过无奈和不理解,“我觉得我肯定不是对手,也许两个我能有一战之力?这家伙简直不是人,干什么都是那么的出色,指挥打仗,近身肉搏,笼络人心,抓训练,搞经济,还搞文教娱乐……
偏偏人
还有那么几分帅气,别说暗花,我要是女人,相处久了只怕也会喜欢上他……”
门栓绝望道,“如果真是这样,那暗花决不能留!”
暗桩点点头,“下午看看她怎么说,我现在也觉得,留她只怕会是个大祸害!”
二人在这里商量,杨玉儿那边,已经走过踏板,回到病房阳台,她将木板放回门后,先探头看了看房内。
房中似乎一成未变,还是刚才的老样子,算算时间,也不过五分钟的光景,陈天民应该没有那么巧,就在这个时间段醒来过。
杨玉儿无声的拉开门,闪进房内,原地站了一会,重新适应温暖的空气,伤口再次传来剧痛,失血的关系,她身体已是摇摇欲坠。
不过一看到陈天民安详沉睡的面庞,杨玉儿不知道哪里来了一股气力,再次站的笔直。
看看手表,以及是凌晨五点,不过冬夜漫长,要六点半才能天亮,她决定借口去卫生间,回睡觉的值班室重新包扎一下伤口。
于是蹑手蹑脚去衣架那儿摘下白大褂穿上,拉开房门出去。
听到门口和警卫员轻声说话的杨玉儿离开。原本在椅子上睡得正香的陈天民,蓦地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