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掌握系统
超过了几乎所有人的认知，根本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想到那些柏林艺术大学的教授居然会直接来到舞台上开始演奏。
正常来说，应该是傅调上台演奏，然后几位导师相互协商一下，看看现在谁带傅调比较合适一点，怎么样才能够将傅调的水平再次提高一些。
但是现在……傅调居然不用上台，反而变成了这些教授上台给傅调演奏？
这个是一个什么概念？
这完全就是柏林艺术大学过来求着傅调来上学！
在这边的教授一个个的身份都并不是特别简单，基本上每个人的水平实力都是全球最顶级的那一批，可能会有那么一些普通人，从其他学校教学水平好调过来担任演奏家级别导师的，但这个数量绝对不多，并且这些从其他地方调过来的导师教授，也只是他们手上并没有拿到特别多的奖项，可他们教学的水平并不差。
就比如现在正在舞台上的这一位名为李美珠的南韩教授，她从1990年就已经在柏林艺术大学任教，并且在奥地利，法兰西以及南韩都有自己的单独大师班，南韩仁济特聘教授，1985年便已经开始她的艺术职业生涯。
在全球顶级比赛伊丽莎白女皇国际钢琴比赛，奥维蒂国际钢琴比赛以及东京国际钢琴比赛之中都有获奖，各国均有举行过音乐会，与全球最顶级的乐团也均有合作，例如在西蒙爵士手下的柏林爱乐，与此同时，她还是全球各个地方音乐节的座上宾。
她现在所拥有的荣誉，虽然许多东西的含金量没有傅调高，可是人家多啊，密密麻麻能够写一整页纸的荣誉堆积在所有人面前。
像她这样的人，在柏林艺术大学这边还有十几个，几乎每个人都有过全球巡演的经历，甚至还有一些人是某些顶级乐团的签约钢琴家。
然而，就算他们荣誉这么多，多到离谱的情况下，他们还是走到舞台上，给傅调展现他们自己的个人风格，并且简单描述一下自己所习惯的教学逻辑，看看傅调是否习惯他们的教学方法。
远处音乐厅二楼密密麻麻的那群人彻底麻了，看着面前正在演奏，并且极力推销自己的诸位导师，他们甚至感觉自己的艺术价值观都要崩溃了。
要知道，他们之中很多人考到这个学校里来，最为看重的就是那些过来给他们教学的导师，就以陈颖为例，她的导师就是现在正在舞台上演奏的李美珠。
陈颖可以算得上是超级崇拜她，经常会和自己的男朋友讨论自己的老师最近又开了什么音乐会，又发布了什么专辑，然后每一次上课时候老师说的话她都用自己的手机记录下来，然后反复地去聆听，思考老师说话的意义。
结果很明显，正是因为她这么努力地去思考分析，她的水平进步的超级快，很快便拥有了在学校里开个人音乐会的实力，并且已经被其他的城市邀请，去他们那些地方开个人音乐会。
听上去好像很牛逼，实际上……这比你能够想到的还要牛逼。
在音乐学院里面，学校会帮忙给他们的学生注册艺人的身份，并且将其放在自己学校之下，学校充当一个小型的经纪公司，帮忙给学生找到工作。
正常来讲，学校里能够找到饿工作基本上都是某个地方的教学机构缺人了，希望找一点音乐学院里面的学生过去教学，在学校里的信息栏里面贴的到处都是这个东西。
而这个东西基本上没有多少的学生会特别在意，基本上只是看一眼，知道有这个事情后，便直接放在脑后，只有很少的，准备毕业还没有工作的学生，才会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这个上面，毕竟这个一个小时能够给上将近十七八欧，二十欧左右。
如果是正经学校里的音乐老师，你过去实习，他们给的工资还会更高一点，会给到二十五欧一小时，不过这个就是可遇不可求了，几乎很少才能碰到，因为如果你表现好的话，你以后是可以留在学校里当老师的。
几乎等同于编制。
相比较琴行找老师数量少一点的，则是组合缺人，需要临时找一个有专业水平的人过来帮忙，不过这个数量也很多，大家经常会碰到那种临时有事不来的组合同伴。
当然，对于一个组合而言，这个数量可能并不会特别多，大概一年也就一两次的样子，可是问题是……整个柏林几千个乐队还是有的，所以这也就导致了时不时就能够有一两张这样的邀请函贴在公告栏上。
因为是临时，所以价格也会高一些，偶尔会给到三十欧五十欧，不过这个有且仅有一次，并不是彻底成为组合内的一员。
而再少一点的，则是其他城市的一些邀约，邀请他们这边的人过去开音乐会做热场。
有些城市比较小，例如某些二三线的城市，虽然也还能叫做城市，可是实际上也就是华国的一个乡村那么大。
这样的城市也会举行某些音乐节，他们邀请不到特别牛逼的钢琴家，他们便也会去邀请一些学生来他们的音乐节担任主要环节的演奏。
这玩意开一场能够拿到好几百欧乃至于近千欧。
不过嘛，钱不钱的不重要，重点是喜欢开音乐会。
可惜一整年这样的任务，可能就只有两三场，甚至碰到那些运气好，各个地方都能够邀请到顶级钢琴家过来开音乐会，那么可能一整年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邀请学校里的学生来开音乐会。
而这些邀约任务，对于学校而言就不会那么随便的发放，基本上都是给学校里最牛逼的那一群学生，几乎等同于艺术家的那群人。
吴宏的对象陈颖正是其中一人，她在大二的时候就因为某一次教学音乐会的完美发挥，被现在正在场上的李美珠所看重，和学校商议给了她一次这样的机会，
然而，就算她进步的速度飞快，甚至能够独立承担起一场音乐会的曲目量以及专业性的要求，但是她对于她现在的老师，李美珠，依旧看不清。
根本看不到李美珠的下限在哪，甚至不知道李美珠究竟不擅长什么。
就好像所有的作品，只要拿出来放到她的手上，她就能直接弹给你听一般，根本不需要练。
这个视奏的技能其实很多钢琴家都会，可绝大多数的钢琴家视奏出来的作品只能说一塌糊涂，根本听不下去。
而李美珠却完全听不出视奏的感觉。
可能是因为陈颖的水平实力差吧？但是她是真的捉摸不透李美珠的实力究竟如何。
然而……
对于陈颖而言，这么强的钢琴家，自己无比崇拜的老师，充斥着神秘感以及强大力量的李美珠，居然现在为了能够招收傅调这个学生，专门走到舞台上给傅调演奏，讲解她的演奏逻辑，然后展示她最强的水平实力。
一时间，陈颖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好像崩塌了，根本不存在了。
不仅仅是陈颖一人，周围其他的学生也都差不多。
因为柏林艺术大学这边选择的老师基本上全部都是整个德意志最为顶尖的老师教授，因此很多的学生对于他们的老师都是无比的崇拜。
可是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师居然如同推销员一般展现自己的实力，让傅调任意选择的时候，心情是真的不是特别好。
原本还有一些人想着，大家都是柏林艺术大学的演奏家文凭，凭什么你就比我高贵一点？我倒要看看你的真实水平实力如何。
就算自己的实力不行，他们的老师实力还摆在这边呢，一定不让你这个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在柏林这边作威作福！
结果现在傅调还没有出手呢，自己的老师就先投降了，这算什么话啊？
臣等……本欲死战，为何陛下先降？
众人情绪一时间变得无比低落，可是却又没有办法。
他们的情绪根本没有办法影响到正在舞台上演奏的诸位教授以及傅调。
相比较这些学生所在意的尊严以及逼格，这些教授其实更在意的是傅调他究竟会选择谁。
对于一名钢琴家而言，特别是对于正在逐渐转向教学方向的钢琴家而言，他们在意的除了自己能够在全球开多少音乐会，能够获得多少荣誉之外，更为在意的，便是自己的学生如何。
毕竟他们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艺术生涯可能也就到头了，几乎没有多少继续进步的空间。
然而就算这样，他们距离那些最顶级的钢琴家，例如阿格里奇，齐默尔曼之流的人，也还差了那么一个等级。
仅仅只能够算得上是一流，毫无顶流可言。
既然如此，还不如教出一个特别强的学生，回头人家介绍傅调的时候，还会将其给带上。
例如傅调，1997年生，年幼时跟随华国中央院王健教授打基础，曾在华国金琴奖钢琴组获得第一名的成绩，后转入海城院，与何深教授学习钢琴，后获得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冠军，在获得冠军后傅调并非停滞不前，而是只身前往德意志柏林，就读于柏林艺术大学，与钢琴大师，那个国家的国宝级钢琴家谁谁谁进行学习，在这个学习阶段中，他成功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拓宽了他的艺术道路，为他的艺术生涯打下了最为完美的基础，其中很大部分都是钢琴大师谁谁谁的功劳。
当然，最后一句可能不会加，可只要这么一想，很多教授心中就不由得产生一丝丝波动。
毕竟傅调是真的，肉眼可见的强大，并且只要稍微看一眼，他们都能猜到傅调的未来。
一流钢琴家的地位是稳的，具体能不能冲向世界顶流钢琴家的位置，和郎良月，阿格里奇，齐默尔曼，基幸这些人平起平坐，那就看傅调的运气了。
可能水平实力达到了，但是就是因为运气不太好，名声一直上不去，只能委屈地蹲在一流的位置动不了。
这个事情又不是很少见，例如最近很火的朱晓玫，她的巴赫就已经有了世界顶流的感觉在其中，就算比古尔德差那么一点，也差不了太多。
可是朱晓玫她其他的作品演奏的少，资本去推，推了半天也没有推起来，因此只能算得上是一流钢琴家，距离顶流还差了一点曲目量以及运气。
运气这种东西就很不好说，可手下能够出一个一流钢琴家，已经非常不错了。
因此，诸位教授都用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去展现自己的个人特点，供傅调选择。
然而……
一直到最后一位教授演奏完毕，傅调的表情都没有特别多的变化。
这些教授演奏的好是好，可是总感觉，缺了一点什么？和自己并不是特别搭配。
就比如说第一位的李美珠，她确实是展现出来自己最为完美的一部分在其中，可惜很明显的一点，正如同她对傅调说的那样，她和傅调的风格并不是非常搭配，她更多的是追求民族的东西在其中，希望能够将一个人自己内心深处民族的那种感觉演奏出来。
这种感觉在目前的古典乐坛其实非常有市场，特别是对于发展越来越缓慢的音乐而言，各个地方的音乐家都已经开始放弃继续在音乐上深耕，转向挖掘出民族音乐特点，带来一点新鲜的感觉。
可惜傅调更喜欢的，是展现出自己个人特色，而并非民族。
后面的克里斯蒂安·彼得森也是如此，总感觉风格差距很大。
其他的教授虽然有相近的，喜欢于展现自己个人特色的东西，可是对于傅调而言，他总感觉自己和这些人学习很难学习到什么东西。
因此，一直到最后一位教授演奏结束，傅调都处于犹豫的位置，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不停地思考着什么。
“迪奥，对于这些教授，你最喜欢的是谁？”一位满脸胡须如同狮子王一般，可是却又地中海秃顶的男子对着傅调开口问道：“我们所有的教授都在这个地方了，你对于我们的演奏感觉，如何？”
“我……”傅调沉默，思索许久后，迟疑地开口道：“我总感觉差了一些东西，和我想要的东西并不是非常的契合。”
“那么你想要的是什么？如果只是个人风格的展现，我们这边有很多很多的教授，例如刚刚你听到的克里斯蒂安·彼得森教授，卢卡斯教授，雷纳教授，他们都是个人风格的典范。”那人摊手：“按照我们的感觉，这三位其实都是最为适合你的。”
“抱歉，我还需要多想一想。”傅调微微摇头，陷入了思索。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略显苍老，满头花白头发，眼睛下榻，脸色十分温和的教授却突然开口。
“要不……你就跟我吧？”
“克劳斯·海勒维格教授？”众人听到声音，立刻向着角落里望去。
在角落里还有一位教授，这位教授一直没有上台，他就那么坐在角落里盯着傅调看，见到傅调的视线转来，嘴角不由得微微上扬，扯出了一丝笑容：“迪奥，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学习吧？我来带你？”
说罢，他缓慢地起身，向着舞台上走去。
脚步并不快，但是每一步都非常的扎实。
他缓缓地开口道。
“我听过你的演奏，和他们拿到的赠票不同，我是自己花钱买的票去听的，毕竟赠票的位置并不好，我花了钱请我在柏林爱乐的老朋友，西蒙爵士，给了我一个靠近中间，音响效果最好的位置，所以相比较他们，我其实听的更为真切。”
同样坐在角落的泰勒教授尴尬起身，对着克劳斯教授微微点头，表情尴尬：“克劳斯教授，您不是……”
“泰勒，我并不是说你不好，你不要放在心上。”克劳斯教授打断了泰勒的话，拍了拍他的肩膀，随后继续往舞台上走。
他走到舞台上，并没有直接开始演奏，而是就这么缓缓地坐在钢琴琴凳上，转过身体看向傅调，语气略显轻松地开口道。
“其实他们所感觉的完全不对，我在听着你音乐的时候我一直在思考，我思考着你的音乐之中，你究竟缺了什么，你应该如何去发展前进，我一直听到结尾我才听出来一个感觉……
那就是，你的音乐之中，并没有一个系统的梳理，你的所有音乐全部都是通过你自己对于音乐的想法，对于音乐的理解以及思考去做的，对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没有一个概念，你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的手就先于你自己的脑子落键。
这一点很恐怖，并不是说你这一点不好，而是说……你的天赋能够达到这么高，这真的非常恐怖，这个天赋是肉眼可见的强大，很多人弹了一辈子都不如你随手弹的音乐漂亮，他们甚至会百思不得其解，努力去分析你的演奏，但是他们绝对分析不出来你这么做的原因，因为这一切都是你自己无意识的演奏。”
克劳斯起身，看着傅调，表情严肃：“这个天赋的持续进行会给予你更高的天花板，但是，也将会限制你的发展，所以……”
“如果是让我来给你教学，我可能并不会教给你特别多的东西，我只会教给你一项能力，那就是思考。”
“去思考音乐，去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演奏，去解构，剖析自己的存在，去理解并且掌控自己的天赋！
然后……
将其，彻底掌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