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想的,他只是重新从人群之中挤了出去,按照导航的指引,坐车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内。
在路上,他倒是查了一下玛塔·阿格里奇的生平。
玛塔·阿格里奇,阿根廷钢琴家,八岁时候第一次个人音乐会,演奏莫扎特第20号钢琴协奏曲,以及贝多芬第一钢琴协奏曲,震惊整个阿根廷音乐界。
随后16岁的时候,在三周内拿到日内瓦国际钢琴比赛,以及布索尼国际钢琴比赛的冠军。
虽然听上去没有肖邦国际钢琴比赛出名,但是实际上影响力依旧不容小觑。
等到她24岁的时候,她便来到华沙的第七届肖邦国际钢琴比赛,轻松拿下了冠军,往后便是她开挂人生的开端。
先是被邀请到漂亮国,出演“伟大钢琴家”系列音乐会,随后灌制一大堆肖邦,李斯特,勃拉姆斯,拉威尔的唱片,被全美认为是当代最杰出的钢琴家,甚至可以比肩当时的钢琴之神,霍洛维茨。
然后便拿下了阿根廷文化界古典音乐最高荣誉的“阿根廷康奈克斯”钻石奖!
后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世界级奖项就不谈了,基本上各个地方的奖项,勋章,只要她想要的,她基本上都能够拿到。
傅调还在阿格里奇的介绍上找到了她结婚三次的趣闻。
“不过,她究竟是注意到了什么,才要找我说话?是因为我的演奏中少的那一份感觉吗?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
傅调根本不知道阿格里奇在他演奏的时候过来看了一眼,更不知道阿格里奇给他的评价,因此他只是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傅调将这件事按在心中,不打算多声张。
傅调是这样想的,只不过……布罗茨好像完全不是这样想。
“什么?阿格里奇说要找你?她想要你去她的工作室里面,单独谈话???”
布罗茨先生用力拍着桌子,呼吸粗重,双眼通红。
他看着傅调,声音颤抖。
“你确定你说的是那個女祭司,玛塔阿格里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吗?你确定你没有弄错?伱真的被玛塔·阿格里奇邀请过去聊天了?”
“应该没有……吧?”
傅调看着面前无比激动的布罗茨,表情淡然,用叉子将盘子里面的最后一块虾仁给叉了起来,递到口中,略微含糊不清地开口道。
“他们给了我一份邀请函,还蛮正式的,应该是你说的那位阿格里奇,而不是其他的什么人。”
“应该?你确定是应该?不对,邀请函呢?你刚刚说,邀请函?邀请函在哪里?”布罗茨整个人几乎都要急疯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
傅调吸溜了一口意大利面,咀嚼半天,看到布罗茨恨不得直接用手帮他,才无奈地将面条咽下去,开口道。
“我夹在乐谱里面了,你翻翻看?我忘了哪本了。”
“那么贵重的东西你丢乐谱里面了?”
布罗茨顿时急了,他连忙起身跑到门口,翻着傅调放在鞋柜上的乐谱,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一份并不起眼的信封。
“玛塔·阿格里奇,呼,居然是真的。”
布罗茨长舒一口气,掂量着手中的信封,快步走回厨房,无比着急地将信件推给傅调。
“来来来,快,快看看阿格里奇说了什么?”
“应该没有什么吧?就是一封普通的邀请函,没什么特殊的,明天按时间去就行,我也刚好有点问题想要问她。”
“你懂个屁!这个是阿格里奇啊!她就是特殊!”
“行吧……”
傅调本来想要用沾着一点油渍的手拿起信封,却被布罗茨狠狠地瞪了一眼,只能无奈地拿起边上的手巾擦了擦,随后做出一个虔诚沐浴更衣的模样,双手捧起信封,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个手写的信件,乱七八糟的手写体落在纸面上,莫名其妙的别有风味。
“尊敬的傅先生,换行……”
“我听了您的演奏,非常有意思,若您有兴趣,可以来柯洛韦茨大街37号找我,时间为晚上6点,我想和您讨论一下您的演奏,或许会对您未来的演奏所有帮助,如果不来也无所谓,一切按照您的喜好,但我会为您留下晚上6点的时间,换行。”
“致以最好的祝福,换行。”
“玛塔·阿格里奇。”
信件的内容非常短,就只有一行格式化的字,告诉了时间地点,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傅调摩挲着手中的信件,将其翻转,递给布罗茨。
“和之前在音乐厅后台那边听到的一模一样,玛塔·阿格里奇她听了我的演奏,然后对我有点兴趣,就希望可以和我聊一聊,其他没什么了。”
布罗茨这个时候终于将身体坐回椅上,目光中满是崇敬:“阿格里奇啊,就算是制式文件都写的这么的,嗯……别有风味?没有想到她居然住在柯洛韦茨大街,这个地方寸土寸金,不过如果是阿格里奇的话,其实倒也没有任何的问题,就是这个时间,晚上6点……”
“6点怎么了吗?”傅调又卷起一块意大利面条,含糊不清道。
“这个时间比较暧昧,如果稍微晚一点,便可以吃完饭,稍微早一点,似乎又算得上是下午,看来阿格里奇对你的感官非常好啊?如果运气好的话,你说不定可以和阿格里奇共进晚餐!”
“唔……所以吃饭免费吗?”
“咳咳,你怎么就关注吃?重点是和阿格里奇共进晚餐啊!!!你关注一下重点啊!”
布罗茨差点一口气没有喘上来,而傅调则是哈哈笑了几声,很明显是在逗趣。
布罗茨无奈地敲了敲桌子。
“别开玩笑了,你想好到时候怎么和阿格里奇说了吗?先准备准备,之前只是听说会有一些评委在比赛的时候喜欢叫选手去聊天,真的碰见这个倒是第一次,不过这个聊天肯定不会特别久,并且也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聊的不好,那么这一次的机会就没了,到时候哭都哭不出来!”
“有一点想法。”
“什么想法?”
“关于肖邦演奏之中,我没有,而其他人有的一种特殊感觉,我想要知道这一点。”
“你没有,其他人有的感觉?怎么听上去那么怪……算了,你们钢琴家的事情我不懂,回头你弹给阿格里奇听一下,她应该能够知道,不过你得要好好准备,准备一首新的作品。”
布罗茨无奈地吐槽几句后,用手撑着桌子起身收拾餐具。
傅调刚准备帮忙,却又被布罗茨给训斥了几句,让他不要乱动,小心伤到他的手。
傅调双手环抱,无奈地站在远处看着布罗茨一点一点收拾着餐具,不知道为何,他突然想起了今天中午碰见的那个姑娘,莫名其妙的有点担心。
他对着布罗茨开口道。
“布罗茨先生,那我先上楼继续弹琴了,有事情你上楼找我即可,我等到明天下午,应该都不会出门。”
“去吧去吧,好好比赛,加油!”
布罗茨挥了挥满是泡沫的手,丝毫没有回头。
傅调耸肩,起身上楼。
他看着面前略显破败的钢琴,不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