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一场幻梦

“神啊,如果你们在天有灵,请救救这个世界吧,救救这个世界吧!”

——

好多人在哀嚎,痛苦的,悲伤的,绝望的,还有怀揣着希冀的。

这个世界,怎么了……

江卿虞猛地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居然置身在一片火海!

看着这些破败的建筑,大火生出的烟尘在街道上弥漫,火舌正在肆无忌惮的吞噬一切,遍地哀嚎。

江卿虞走在路中央,一些楼房倒下时产生的气浪不时涌来,脚不受控制的停在一处酒楼前。

高楼之上,一块被烧的只剩一半的牌匾摇摇欲坠,下方是一个号啕大哭的稚童,他跪在台阶下,身前躺着一个与他有五分相似,却被严重烧伤,已经没了气息的妇人。

“娘亲,娘亲!”

悲恸的哭声,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自己的心脏,江卿虞茫然的捂着心口,眼泪止不住从脸颊滑落。

意识有些模糊。

我为什么会在这?

这是江卿虞站在的问题,心中的痛,让她失去思考的理智。

眼看着那块焦黑的牌匾就要落在小孩的头上,她一个飞扑过去,却直直从孩子的身上穿过,只能眼睁睁看着小孩被牌匾压在下方,连挣扎都没有。

一个生灵就这么在眼前流逝。

江卿虞的手颤抖着,她仿佛看见牌匾下的惨状,想去揭开,十指却再次穿透牌匾。

她无能为力只能看着这条原本繁华的街,满目疮痍。

这样的悲剧,似乎在无时无刻的发生。

“李老弟,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咳咳咳咳……我这把老骨头,怎么值得你以身相救啊!”

“囡囡啊!娘的乖囡囡啊……”

“宋郎!宋郎!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

场景骤然转换。

……

一条混浊的河,河面死物堆积成山,臭气熏天,星星点点的荷灯飘在水面打旋儿。

河边柳树枯黄,残败之象尽显。

江卿虞站在黄泥路上,两边是支起的补丁帐篷,一个帐篷能躺五六人,头挨着脚,脚抵着头。

破布麻衣都盖不住的瘦骨嶙峋,有大人,也有小孩。

无一例外,他们脸上都长着水泡,或多或少,大概是根据病的严重程度生长。

哀声遍地,到处都是粗重的喘气声。

帐篷周围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用手帕挡住口鼻,坐在一口大铁锅前,锅中半药被熬成黑汁,咕嘟冒泡。

见差不多,就取来一摞海碗,分次盛上,由几个年轻人端去喂给躺在帐篷中的人。

每个帐篷前都放着一盆冒烟的半干半湿的活艾草,白胡子老爷爷熬完药就立刻拿着一个装满雄黄的布袋子,到处洒雄黄。

丁零当啷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帐篷中传来。

江卿虞跟在老爷爷身后过去。

是一个中年人,那些恶心的水泡已经遍布他的脸,脖子,身体,四肢。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嗓子中像是卡了浓痰,每呼吸一次就发出“呼呼”的声音。

中年人瞪着一双有些凸出的眼睛,瞳孔缩小,所以眼白就占了眼睛的多一半,红色的血丝在眼白上,显得两双眼睛都在发红,像得了红眼病一样。

他一只手还高举在半空,地上的海碗已经碎成瓷片,一旁的年轻人无声的拾掇那些渣子,以防止扎到别人。

江卿虞在中年人的眼中看到了懊悔,愤怒,绝望,太过复杂。

空气中弥漫着臭味,那是因为这些得病的人,他们无法治理,排泄物得不到及时的换洗散发出来的味道。

白胡子老爷爷走过来,看到这些状况,叹了口气,没有怪罪谁,只是对着中年人说了句:“我让小宝和他娘在前面的林子里采药,就当是为了他们,再坚持些日子?”

那中年人高举的手瞬间如烫手般缩回,涕泗横流。

“林爷爷!阿大,阿大他脸上也长了水痘!”

白胡子老爷爷听后,一跛一跛的疾行出去。

江卿虞这才注意到,这个村子唯一的医者,不仅年事已高,还是个残疾。

他的右腿脚踝之下,是空的,一个木板被固定在那里,他就靠这块板子走路,保持平衡。

战争带来的从来都不止是熊熊烈火,还有无声的瘟疫。

抹掉眼角的泪,江卿虞走到河边,停在一盏还没放出去的荷灯前,透过微弱的烛光,她看到了麻纸上不太工整,处处带着稚嫩的笔迹:

希望疫情快快结束,爹爹和娘亲能早日康复,唯愿世间再无疾苦。

……

“杀啊——!”

“斩掉魔人的头颅!”

“冲啊!”

江卿虞回头,疫病村庄已经变成了硝烟四起的战场。

青面獠牙,浑身冒黑气儿的魔人正在攻打城池。

一个长相阴柔,头顶一对魔角的魔人,骑在一头巨型魔兽的脖子上,把玩着手中的一只骨哨。

手中的骨哨号令千军,在场的万千魔族,除了魔神之令,皆听他的命令,是为魔将。

灰白色的皮肤,青筋暴露的血管,那双具有魅惑性的紫罗兰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江卿虞,这家伙就是是十二魔将之一的魅魔。

而这座城池中的人,似乎多为普通人。

江卿虞游走在战场上,紫色的血,鲜红的血洒在大地上,从愤怒到麻木,她,什么都做不到。

看着这些普通的士兵为了保护家人和城池,纷纷执起手中武器,誓死守护家国。

鲜血淋漓,天空暗沉,血色是唯一的光。

人族的拼死抵抗,以命换命打法似乎激怒了这位首领。

哨声起——

“攻城掠地,从这片城池开始!”

一声高呼万魔应。

随着魅魔的指令,越来越多的魔族从角落中爬出来,还有层出不穷的魔兽。

越来越多的士兵倒下,随着魔族人的入侵,他们灵活攀岩,翻越高耸的城墙,在城中作威作福。

城外是战场,城中又何尝不是。

混乱之中,一个妇人在人群中跌跌撞撞:“玉儿,你在哪?玉儿!”

十米开外,一个扎着两股麻花辫的小女孩跌坐在一个长相可怖的魔人之前,面露恐惧,哭声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