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牌的推广,进行的很顺利。
前面日本兵捣乱开道,后面汉奸们就拎着安全牌上门做推广——这其实就是收保护费的那一套,但在日本人的淫威下,老百姓们敢怒不敢言,只得乖乖掏钱。
还别说,这玩意挂上去以后,那些野蛮的日本兵,买东西时候收敛了不少,偶尔碰到野蛮的日本兵不讲道理的撒野,居然还会有日本兵冲出来“主持公道”。
商人的消息自然是灵通的,无数的商人见状,不等日本兵上门“推广”,便主动找特务委员会购买安全牌,
在春节前,大部分开店的小商人、手艺人,基本都购买了安全牌,以至于特务委员会这边,每天面对着如山的现金,愁的一塌糊涂。
这个消息自然在内部传的很快,因为受伤住院却无人理会的汉奸们,本生出了退出的心思,但此时听闻总部内现金堆成山,伤愈后二话不说就来总部报道。
一瘸一拐的梁仲春伤还没好也来报道了。
他其实打算多躺一段时间,等年后了抽空跑路。
可听说特务委员会现在无人可用,到处又在收人且现金堆积如山后,他决定放弃跑路的打算——回党务处,审查之类的是跑不掉的,说不准还会被下狱,特务委员会现在又有前途了,那便不跑了。
所以,他拄着拐杖,在元月十号的这天来上班了。
梁仲春敲响了张安平临时办公室的门,得到允许后跨步进来,态度谦卑的道:“属下就是梁仲春,见过主任。”
“梁副科长?来来来,请坐!”
张安平的态度出乎梁仲春的预料,眼看着张安平居然直接起身要扶自己坐下,梁仲春忙道:
“主任,您坐!您坐!”
“梁副科长,我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之前咱们这的人一直都说你是这个!”张安平竖起大拇指:“可算是把你盼来了!”
“你是不知道啊,我纯粹就是被逼上梁山!让我搞钱,没问题,我有的是办法,可搞特务这一行,我是真不行啊!昨天日本人来了死命令,让我严查这一次发传单的抵抗份子!”
“我的个亲娘,这不是要了我的命吗?我都打算把这几天赚到的钱全悬赏出去了!梁副科长,你来的可是真及时啊!”
张安平的一顿碎碎念让梁仲春立马意识到这位为何对他这般的友好了。
正要开口说话,张安平却连珠炮似的道:
“梁副科长这个称呼不好听,这样吧,以后咱们这的行动科扩编为行动处,你呢,经验丰富,就当行动处处长——仲春啊,这一次能不能给咱们特务委员会挣脸,就看你的了!”
梁仲春懵了。
狗日的云老二承诺给自己一个行动科科长的位置,结果驴前头的胡萝卜一样一直吊着就是不给,没想到这位才见面,居然就把他提为行动方面的老大了?
这……
梁仲春用不坚定的语气,矫情道:
“主任,卑职……卑职伤还未愈,出任处长恐有负主任所托……”
“让你当处长,不是让你上
张安平啪的一声便将自己的车钥匙拍在了桌上。
虽然明知道这是收买人心,可梁仲春却感动的热泪盈眶,哽咽着道:
“主任厚爱,卑职无以为报,愿以死报之!”
“我可不要你死!我要你给我抓抵抗份子即可。”
张安平的话让梁仲春感激的无以复加,都忘了自己在医院时候无人慰问的孤苦伶仃了。
他士气高涨的向张安平保证,一定会多抓抵抗份子,报张安平的厚爱。
……
梁仲春的任务一公布,特务委员会的汉奸们都懵了——自家这个主任不是不待见那些受伤的兄弟吗?
怎么梁仲春一来,马上就成处长了?
他们后悔之前没有烧梁仲春的冷灶,但一想起梁仲春的绝大多数嫡系都死了,他们马上就打起了小算盘……
梁仲春对这种情况也见怪不怪,临时性的先把行动处的框架建了起来——自家这位主任,这几天招的人挺多,可居然连特务委员会的框架都没拉起来。
随后,梁仲春就驱车带人出门,抓抵抗份子去了。
但抵抗份子在哪?
梁仲春也不知道啊!
可张主任如此厚待,他总不能不识趣的呆在特务委员会吧?
汪曼春一直没有被张安平安排具体的职务,但却被当做万金油,有啥事都让她去干。
汪曼春最初挺看不起张安平的,但张安平捞钱的本事显现出来后,她倒是不那么无视张安平了。
同时她也瞄着特务委员会情报科科长的位置,认为这位置非她莫属。
但梁仲春刚来报道就被委以重任,这让汪大小姐非常愤怒——我呢?我到现在屁的职务都没有,光干活了,我呢?!
于是,她气冲冲的找上了张安平。
张安平一副诧异状,说我压根就没想过你汪大小姐能在特务委员会久干——既然你想干,那特务委员会的职务你随便挑,就是想做副主任都没关系,只要日本人能同意。
汪曼春说她擅长情报搜集。
“正好啊!这不是在抓发传单抵抗份子吗?你既然觉得自己擅长,那就去抓!人抓到了,给日本人有交代了,情报处处长,我马上给日本人打报告!”
汪曼春满意离开,马上点了一帮人,搭建了情报处的框架。
两人忙活了一天,一个抵抗份子没抓到,倒是各自给张安平递交了一份名单——关于情报处和行动处框架的名单和科长、队长等职务的名单。
张安平可算是等到了这个!
他嗯嗯的答应了,但反手就把名单丢到了抽屉里。
这些人想当官,没问题啊!
给我送钱来!
不钱就想当官?
那以后你们岂不是得拼了命的干活?
只有了钱当到的官,才能绑住这些人的心,让他们知道敛财
于是,一则小道消息在特务委员会流传了起来。
“知道梁仲春凭什么当上了行动处处长吗?昨天晚上,有人看见梁仲春一瘸一拐的拿着东西去了主任家!”
“那汪曼春呢?人家可是财神爷的侄女!不至于送钱吧?”
“你也知道汪曼春是个女的啊!那你说说原因呗!”
这则消息传得飞快,传着传着,便有模有样的出现了另一则内容:
咱们主任放话了!当处长,五千!当副处长,两千,科长,一千五,副科长,一千,队长七百、副队长、五百,总务处的官职价格翻倍,城管处的官职价格三倍。
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有心人却拿着钱找他们主任了。
张安平义正词严的表示,自己清正廉明,是不可能买卖官职的,让这些人死了买官的心——然后在
然后,在
聪明点的人从欠债金额中领悟到了含义,乖乖的将“赌债”还了,当场撕了欠条。
但也有蠢人不识趣。
结果,次日就被检查工作了,一顿批评加处罚……
能领悟的就加点利息还钱,领悟不到的,没几天就因为不能胜任被撸了。
……
在张安平的辛苦操劳下,特务委员会又满编齐员了,所有的大小官员也到位了。
但成绩依然没有!
不管是情报处还是行动处,都没抓到抵抗份子。
这可把张安平愁坏了,天天到梁仲春跟前碎碎念,一副日本人怪罪下来就麻烦大了的缘故。
梁仲春看张安平这般上火,又想到主任待他不薄,便悄声道:
“主任,我听说你跟一些青帮份子有仇?”
“有仇!仇大的去了!要不是云老哥,这仇都报不了!欸,我云老哥……欸……”
张大汉奸说着还掉了几滴泪,伤心的样子让梁仲春不得不佩服这位的义气——云老二死后,日本人拿其当死狗,是这位冒着风险把人安葬的,并操办了葬礼!
他可是听人说了,当时这位因为抵抗份子的刺杀,吓得好久没出门!
就是在这种风头下,这位冒险给云老二办了葬礼,太讲义气了!
梁仲春低声建议:
“主任,要不我把那些和你有仇的青帮份子抓起来,给日本人交差?我可是听说这次散发传单,就有青帮份子参与!”
张安平紧张道:“嘶——这要是被日本人发现……”
梁仲春信心满满道:“主任放心吧,没有人能在棒棍之下逞英雄!到时候咱们说什么,他们就是什么!”
张安平还是犹豫,梁仲春见状,信誓旦旦道:“主任,如果出事,这件事我全扛了!”
张安平怒道:“屁话!我是没本事干特务这一行,可也没有让手下人背锅之说!那就去干,出了事,我先扛!扛不住了你们就跟着我遭殃吧!”
梁仲春严肃道:
“主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主任背锅!”
行动处在接下来的几天大有收获,短短四天,就抓到了十四名抵抗份子,严刑拷问后,这些抵抗份子交代了散发传单的种种行径,并交代了几处在法租界的窝点,但行动处便装突击后,却是人去楼空。
行动处的神速进展让汪曼春诧异。
她依靠家里的关系网、依靠钱也才摸到了点眉目,没想到梁仲春居然取得了如此进展!
她很怀疑其中有问题,便暗暗追查了一番。
结果发现,这些人压根就不是抵抗份子,而是青帮的地痞——他们有个共同特点,都是在上海沦陷初,骚扰过张安平的。
汪曼春马上意识到了这是弄虚作假。
但她还没决定是不是向南田洋子汇报,梁仲春却找上她了。
“汪处长,聊聊?”拄着拐杖的梁仲春在汪曼春面前,可没有在张主任面前的谦卑,对这位汪局长的侄女也不虚。
汪曼春自然知道对方找上门的缘由,索性道:
“梁处长,你鼻子很灵啊!”
梁仲春见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道:
“汪处长别忘记我是干什么——汪处长,你我现在都是吃这一碗饭的,以汪处长的机敏,我猜应该不会干出砸锅这种事吧?”
“嗯?”
“日本人逼得紧、催的急!咱们主任急成什么样了想必汪处长也是看在眼里的吧?”
“再不给个交代,主任恐怕有麻烦。你我作为下属,分忧是分内事,汪处长以为呢?”
汪曼春皱眉。
她承认梁仲春说的很有道理,但对于这种弄虚作假,她看不上。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不过希望下一次,梁处长不要拿几个泼皮充数!”
梁仲春见汪曼春这般识趣,笑道:“汪处长放心吧以后不会了。我由衷希望汪处长能早日建功!”
汪曼春傲娇道:
“哼,肯定会比你们行动处快!”
……
张安平很满意梁仲春这样的老油条。
看,现在日本人那里有交代了,也为民除害了!
一举两得啊!
至于汪曼春这个傻女人,他自信梁仲春能搞定。
原时空中,行动处和情报处本是平级的单位,可汪曼春有南田支持,看似经常不甩梁仲春,但实际上呢?
很多事都是按照梁仲春的意志来进行的,甚至两人一起的时候,很多事汪曼春都是下意识的服从梁仲春。
而且汪曼春可没少被梁仲春当枪使!
所以,他屁颠屁颠的跑到了特高课,向南田洋子邀功了。
南田闻言惊喜:“14名抵抗份子?”
可随后却狐疑的看着张安平:“张君,你不是说你不懂特务这一行吗?可为什么会有这般的进展?”
“我是不懂,可我知人善任啊!”张安平笑道:“这一次,可是汪小姐和梁处长携手所为!要不是抵抗份子的嘴太硬,我们说不准能端掉几个据点!”
“好!我亲自去看看!”
南田洋子高兴的到特务委员会来确认。
在梁仲春的操盘下,这些青帮的地痞那是有问必答,回答的滴水不漏,南田一番审讯后确认了这些人抵抗份子的标签。
“把他们全部杀掉!杀一儆百!一定要让抵抗份子看看和皇军做对的下场!”
对于这个要求,张安平并不意外,反正是一帮人渣,死了活该——以后得多找些青帮臭名昭著的坏蛋,特务委员会的业绩可就得全靠他们了!
而青帮,从来不缺拐卖人口、逼良为娼的人渣!
唯一让人啼笑皆非的是这14个人渣被枪毙后,一些报纸便宣扬他们为义士,甚至有爱国青年冒死为这些人渣收尸,并修建了14烈士墓。
……
钱大姐看着报纸上对14烈士的夸奖,看着对大汉奸张安平的口诛笔伐,不由拍了拍张安平的肩膀:
“安平,你受委屈了。”
“这才哪到哪。”张安平一脸不在意:“以前喊大特务张世豪的时候,我也没怎么在意。”
大特务张世豪坏,关我张安平什么事?
大汉奸张安平坏,关我张世豪什么事?
两个人都坏?
那关我张晓什么事!
钱大姐笑了笑,不再纠结这方面——这些骂名,相比卧底的风险,又算得了什么?
她问:“找我什么事?”
“咱们组织是不是在渗透特务委员会?”
“你发现了端倪?”
“让同志们撤出来吧!我打算借汪曼春的手,对内部展开一波清洗,杀一波为非作歹的汉奸,别到时候误伤了同志们。还有,您想个办法让组织停止对特务委员会的渗透,这个机构我会把它养废。”
钱大姐不解:“养废?什么意思?”
张安平缓缓道出了自己的豢养计划,钱大姐仔细听完,叹服的看着张安平,由衷道:
“你这算盘打的好啊!照你这么算计,这个机构确实废了!”
让一群钱买官的人去和抵抗份子拼杀?
让一群躺着就能赚钱的汉奸挣抓抵抗份子的血汗钱?
让一群汉奸给连负伤都不管的特务机构卖命?
等张安平照顾这帮人形成错综复杂的关系了,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个机构了!
“我会安排他们撤离的。”
“嗯,到时候提前给我说说,我正好表现表现。”
钱大姐无语,能把隐蔽战线玩出的,只有张安平这一位了!
“还别的事吗?”
“有,那位,八天前来过!我这八天不敢直接过来,是怕那位暗中查我!”
张安平口中的那位,钱大姐自然知道是戴处长。
她知道张安平自从辛苦的布局被那位一招清洗破掉后,张安平对那位就特别谨慎,但也不至于因此八天不敢来见她吧?
“为什么?有情况?”
张安平便详细说了戴处长找他说过的所有话,包括给他的代号和对曾墨怡的安排。
钱大姐闻言却出人意料的没有惊讶,反而神色凝重的说道:
“居然是她!”
张安平不解问:
“钱姐,您什么意思?”
“去年你不是说过吗,那位知道了群众的代号,也知道群众是给组织提供了不少帮助,还把这件事交给你去查了吗?”钱大姐解释道:
“这件事我一直在暗中调查,并圈定了几个有可能泄密的范围。”
“前不久,我又用‘王世安’和‘喀秋莎’做了一番布局。”
“几个可疑的范围内的嫌疑人,得到的内容都是有差异的,我现在确认是谁了!”
钱大姐说完之后叹了口气,道:“真没想不到她居然会是特务处的人!”
“欸,她做的比绝大多数的同志们都好啊!真是可惜了!”
张安平闻言,脑海中闪过一个代号:
影子!
但就是不知道钱大姐所说的,是影子呢还是影子的影子——江万朝是影子,韩冰也是影子,但江万朝这个影子只不过是韩冰这个真影子的防火墙!
他想了想,道:
“钱姐,这个内奸不能动!”
“我知道,你放心吧,目前国共两党正是统一战线形成之际,她只要不做有害我党之事,我们是不会动她的!”
“嗯,这人先留着,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钱大姐点头,表示赞同。
没有暴露的内奸危害很大,但暴露以后的内奸,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铲除。
“对了,你是不是和游击队那边约好了在15号会面?”
“嗯——这次会面拖了又拖,不能再拖了。”
“那你注意点,不要在咱们同志跟前暴露身份。还有,要和你见面的同志叫袁农,怎么说呢,他这个人比较激进些,四一二时候,国民党害了他全家,他说话可能比较激烈,你注意点。”
张安平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叹道:
袁农,也是个可怜人啊!
渣滓洞宁死不屈,却被影子所利用,一生对自己真正的同志郑耀先恨之入骨,却几次因为自己的顽固,酿成大祸啊!
(估计第二章就到1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