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六这天傍晚,百姓们从地头回来,每组派出一个,去县衙领稷米。
因为都想趁这会儿功夫再修修房子,通常都是想躲清闲,或是体力比较弱的人去。
像七组经常是槐和于星轮流去领。
今天槐去的时候,沙朱还特意关照她,只取一天的量,不要多取。
槐说:“你告诉我一个数。”
“十三升就差不多了。”沙朱说,“你一个人去,不要跟别人挤,慢点不要紧。”
“好。”有他这句话,槐特意走慢了点,原以为她到时,其他人应该领的差不多了,结果,今天领粮的旁边聚了不少人,她看着有些组甚至来了五六个人。
“出什么事了?”槐跟另外一个组的女人打听情况。
“说是要建茅房,图上画的很有意思,工分给的也高,好些组想接这件事。”
槐问:“建茅房也有工分了?”
女人抱着米,只在外面听了个大概,“我没挤进去看,是听里面的人说的,天色不早我得回去了。”
墙面前挤了一堆男人,槐垫了垫脚照旧看不到里面贴的东西,干脆先去领了米,见今天发米的是这位姓左的兵爷,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左爷,他们在看什么东西呢?”
“孟大人要建一个公用的茅房,建好后给二百个工分。”左大头把米给她装好,“今天只要这些米?”
“是。”槐双手捧过米袋。
“听说你们组的粮食被偷了。”左大头放轻声音,“现在房子没建好,门都关不严实,确实没必要在家里存粮,像这样领一天的分量正好。
别怕县衙存着你们的工分以后不给粮,孟大人都是算过的,就算以后真没这么多粮食,也会折算成现钱给你们。”
槐冲左大头弯腰,“多谢左爷关照。”
“你回去问一问你们的组长,茅房的活接不接,要是想接就让他过来看看。”
“我这就回去告诉他。”
“快去吧。”
槐听这话,以为左大头有意关照他们这组,赶紧跑回去,把这事告诉了沙朱。
沙朱一听,两百个工分,“就是不知道多大的茅房,要建几天呢?”
于有才拍他,“你去看看再说,组里不差你一个人手。”
沙朱拍掉手上的灰,刚往出走了两步又说,“你跟我一起去,我要是拿不定主意,咱们还能商量着来。”
“行啊。”
沙朱和于有才两人才拐到衙门旁的空地上,就看远处聚了不少人。
“这么多人。”
“挤进去看看。”于有才个头高、身材壮,他拉着沙朱两人很快挤到了最里边。
“这东西倒是不难,跟城墙边上那几个茅房有些像。”于有才说,“只是这茅房里面怎么还画着井呢?”
“就是。”沙朱也觉得难以理解,“谁还愿意喝这个井里的水?”
“哎,挖这口井也算在两百工分里面,倒是不太划算。”沙朱说,“一口井就要费不少功夫。”
“就是啊!”旁边有人很赞同,于有才看说话的人是一组的组长,“也不知道这茅房具体要建多大。”
这时候张园带着几位亲兵过来,“看到现在了,都散一散吧。”他高声问:“有哪一组愿意接这个活的?”
一组的组长躲在人群当中问,“不知道这茅房多大?”
“县里就这些人,这茅房能有多大,你们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应该看到有片地方有印,就那么大。
特别跟你们说一下,里头的水井另外算三十个工分。
不想接这个活的人先走开,哪一组想接的,到我这边来。”
一组组长回想起来,他扛着锄头回来时确实看到过一片印,他估摸着印痕最长的地方也就三丈。
那样一个茅房,要是不带水井,他们这组五六天就能建好。
想到这里,他立刻挤开人群,走到最前面,“张大人,我们
“
沙朱和于有才被挤在里面,根本没来及张口,前面就排了好几组。
“别吵!”张园被这些人吵得头痛,“有什么话一个一个说。”
孟长青听到动静,从屋里出来问,“因为什么吵闹?”
张园回头,“大人,就为茅房的事情,他们都要干。”
孟长青,“让他们一组派一个人上前说话,其他人后退。”
张园高声把孟长青的命令传达下去,很快那一群人就退的只剩十几人。
“你们都想接这个活是吧?”孟长青问。
“是。”
“既然如此,问你们几个问题,你们估算着,几天能把这茅房建出来?”
“六到七天。”
二十五组又说:“我们只要五天。”
其他组一看他这架势,心里对他很不满。
五天把那茅房建起来,时间有些紧了,但应该能完成。
不过这个二十五组,平常干活就干不过别人,他们组的房子都是建的最差的一个,怎么有脸在这时候出来抢活干?
只有
孟长青正点头呢,那二十五组的人又说了,“我们可以少要五个工分。”
这话一出,其他组的人都想揍他。
这是自己抢不到,也不想让别人把这活舒舒服服的干了。
沙朱回头跟于有才用口型商量,“五天我们来得及吗?”
于有才皱眉道:“勉强。”
于有才自己虽然能干,但其他人都是寻常力气,他们这组总体的体力优势比不过
到这里,沙朱就不想跟其他组搅和了,干脆往后退了退,不再参与这个话题。
“我们第一组也可以少要五个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