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容雪侍寝这消息来得颇为急促。
就连容雪也是在原地愣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第一反应当然是绝对不侍寝。
可她那小破胆儿加小破脑儿,只是这么一想,就立马泄了气。
嘴唇微嘟,一张小脸上满是无奈的苦涩。
那可是官家啊!
他说的话谁还能不听?
而且她能想出什么不侍寝的办法?
容雪虽然一向善于自己开导自己,但因着要侍寝这一消息,她还是愁得晚膳都没怎么用。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沐浴完被人推到镜前的,更不知铜镜里的自己是何时被人在额上贴上梅花花钿。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到床上的。
她只觉得空气沉闷,气氛难言。
而自个儿亦是被弄得浑身难受,胸闷气短,坐立难安。
她甚至想站起来跑一跑,胡乱动一动。
但不能。
“娘子,今夜侍寝,奴婢就在门外守着,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紫檀贴心地道。
容雪木偶似的点了点头,继续麻木沉重的紧张。
紫檀见状,虽然担心,但还是拉着沉香离开了。
福宁殿内。
李洵沐浴完毕,正在看《孟子》,听常安说疏雨轩那边准备好了,瞧了他一眼。
他不是第一次去福宁殿以外的宫殿留宿,所以常安理当明白的,若不到子时,他是不会去的。
常安也知晓,李洵并不真心喜欢去别的宫里留宿,只不过是要个侍寝的名义,堵住一些人的嘴罢了。
而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晓,李洵每次去各宫的时间都去得晚。
可疏雨轩不同啊,它根本没打听。
所以容雪按照她的就寝时间,到现在已经在床边坐了半个时辰了。
小六子都忍不住过来问官家何时去疏雨轩了。
常安左右为难,却还是心里一虚,继续道:“容娘子第一次侍寝不懂规矩,要不要派人去通知一声?”
常安这么一提,李洵也品出些许意味。
他上次去疏雨轩,容雪便早早睡了。
若按她那个时辰,她恐怕得等两个时辰才能等到他。
“不用派人去了,直接去疏雨轩吧!”
常安应了声,立即着手去安排。
脸上和蔼的笑容显得极为欣慰。他就知道,官家到底是待容娘子不同的。
换了其他人,官家可不会管对方等了多久,之前头几次侍寝的人便是如此。
容雪坐在寂静无声的房间里。
身上单薄的白色寝衣贴合着她的身体,衬托着她原本纤浓有度的身材。
忽然一阵脚步声响起,容雪紧张得握拳按在大腿上。
白色的寝裤立被压出褶皱,从那拳头处发散,又像是在向拳头聚集。
房间里轰咚轰咚地跳动着什么,盖过了外面的请安声。
容雪屏住呼吸地望着前方。
很快,就有身影出现了。
高大挺拔的身影一步一步,走到离她不远处,站在屏风旁与她对视。
平静的眼底闪过一丝晦涩的波澜。
并非是没见过身着寝衣的女子,只是……
精心打扮过后的容雪,一双清幽明亮的桃花眼含羞带怯,潋滟得如一池春水,额头却点缀着欺霜赛雪的红梅,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她身上融合,既让她羞,又让她魅。
即使整张杏脸已被憋得红而通透,也是与其他女子不同的玉软花柔。
李洵甚至能嗅到空气中淡淡的桂花香,那是她沐浴过后的味道。
李洵垂眸看了容雪好一会儿,才压住眼中漫出的欲·色,拳头微握地放在身前,故作如常道:“呼气。”
容雪闻言,真呼了一口气,身体舒畅了些,她才想起见礼。
“官家万福。”柔软的秀发散开,垂在细腻的脖颈上,更显那张绯红而精致的脸蛋魅惑丛生。
声音娇柔紧张,却似有种力量,莫名萦绕在李洵心头久久不散。
李洵不是第一次见她这幅样子,却也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和梦里一模一样。呆呆的,笨笨的,好像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让他教,让他为所欲为。
却又能做到,只是软绵绵如猫儿的一声,就又能像战鼓一般,进退全在她手。
李洵忍住的片刻意动在这一刻好像崩溃,散成无数的意动游动在他体内,这些天里偶有想起的那个梦,也在此刻全一股脑地涌入心海。
李洵不看她,只踏步过去,张开双手,用足够冰冷理智的语气提醒自己,驱散那些不适宜的想法,“更衣。”
容雪脊背一挺,蓦地心跳如鼓。
手指小心地贴上李洵身侧的暗扣。
她原本就比他矮了一个头,贴身低头站在他身前时,细腻光滑的脖颈显露无疑。
而这样近的距离,没让李洵心中的意乱变得收敛起来,反而越发躁动,令他口干舌燥。
李洵微眯着眼,盯着那截细腻发白的脖颈,心中甚至不合时宜地觉得这脖颈太细了,细得像昆虫的触角,轻轻一捏就能扯断。
这诡异的想法莫名地在微熏的光线中令他恍然,甚至恍然到了一个虚空中。在那虚空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那个梦里。
在昏暗的光线里,便是这脆弱的脖颈,被他交颈占·有,在名为欲·壑的天堑里,透着薄汗。
容雪不知为何,她替李洵更衣,竟只解掉了第一颗扣子,第二个扣子始终解不开。
她一遍一遍地解,没注意到那双盯着她的眸子越来越暗。
李洵鬼使神差地就靠了过来。
容雪发觉到的时候,脖子上已经有了热气。
浅浅的,好像越来越烫。
她慌了一瞬,下意识地把解扣子的手贴在李洵胸口,“你要做什么?”
眉眼低垂闪烁,却没发现自己的声音带着一丝软绵绵的颤抖。
李洵闻言,猛地抽回头,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容雪。
容雪的眼中还遗留着害怕,颤颤的,又有些后悔,他不会生气吧?
他是官家,富有四海,理应得到全天下,包括她。
“衣服还没脱。”容雪小声提醒道,妄图给自己找借口开脱。
李洵这才发现,容雪竟然只解了一个扣子。
“我来吧!”
李洵垂头解着扣子,手贴着实物时,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方才一瞬的刺激太强烈,让他根本压抑不住自己的那些妄念,再加上,他本就在梦里和她早已有过那些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肌肤之亲。
李洵脱了衣裳,只余中衣,头也不回地便道:“睡觉吧!”
容雪怔了下,这就睡了?
见她不动狐疑地望着他,李洵也疑惑不解地回头,“你不是一向睡得早?”
“可你刚刚不是想……”容雪红着脸道。
“不是。”李洵一口否道,眼中露出几丝不耐。
李洵先一步上了床,留了外侧给容雪。
容雪慢悠悠地觑着,也还是上了床。
结实的大床并没有因为多躺了两个人而有任何改变,只是褥子自动凹了一块下去。
容雪还在好奇,她实在不理解李洵为什么会忽然靠她那么近,扭头道:“官家,你方才到底想做什么?”
李洵:“……”
“你今天许了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