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刚好是周末,王国军和田梦清拿了一些东西来到田笑笑家里。
“咚咚咚”
田梦清鼓起勇气敲响田笑笑家的门。
“是你?”
田笑笑脸上还有没有散去的淤青。
看见田梦清的那一刻,她下意识的拉下头上的头巾来遮盖脸上的伤痕。
“嗯,是我。”
田笑笑抬起头看了看田梦清,又看了看田梦清身后的王国军。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不给老子去做早饭。”
屋里传来男人骂骂咧咧的声音。
田笑笑低下头去掩饰她的难堪。
没有说话,田笑笑只是背过身去,挺着个大肚子,艰难的朝着里屋踱去,而门就这样敞开着,她没有邀请田梦清和王国军进屋,也没有拒绝让他们进屋。
田梦清和王国军进屋,没走三两步就看见地上横七竖八的酒瓶子。
传说田笑笑嫁了一个酒鬼,这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让人震撼。
本来下定决心要铁石心肠的田梦清这时候也起了恻隐之心。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以前有多嚣张任性,现在就有多卑躬屈膝,上天从来都是公平的,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家,田梦清心里五味杂陈。
王国军和田梦清在屋外听见清晰的巴掌声,田笑笑一声不吭,兴许,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屈辱的生活。
田梦清还是没忍住,冲进屋里。
“周麻子,你怎么动手打女人?”
周麻子七分酒醉的样子,正想发火,抬起眼皮看见是田梦清和王国军,立即转变笑脸。
“哟,是梦清妹妹啊,怎么有空过来也不通知一声。”
周麻子赶紧弯腰用自己身上的衣裳擦擦凳子又擦擦桌子上的碗,请田梦清和王国军坐,喝水。
谄媚的动作一气呵成,你说他是个酒鬼,但是这会儿他却很是动作灵活。
只是田梦清没想到的是,周麻子在看见田梦清和王国军的时候仿佛就像看见了财神爷,他知道田梦清和田笑笑很是要好,只要自己逼着田笑笑去开口要钱,就一定能成,他以后的酒钱似乎都不用愁了。
田笑笑捂着脸呆愣在原地,周麻子看见一动不动的田笑笑,眼神变得凶狠。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滚去做饭!”
田笑笑眼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光,她正欲转身去做饭,田梦清拉住了她的胳膊。
“周麻子,你没看见她已经都到了行动不便的时候了吗?”
周麻子笑嘻嘻的说道:“我看见了,但是女人生来不就是要做这些家务活的嘛吗,梦清妹妹,你不用管她,让她去,要不她一点用都没有。”
田笑笑挣脱田梦清的手,“放开我,不用你管。”
周麻子一摊手,“你看,这都是她自己愿意的嘛,我也没有逼她。”
周麻子盯着王国军手上的东西,“国军老弟拿了什么好东西,来就来了,还那么客气。”
周麻子毫不客气的想要接过王国军的手里的东西,田梦清拦下周麻子伸过来的手。
“这是我给笑笑带的东西,你一个大男人不需要这些。”
“我怎么不需要,梦清妹妹,你也看到了,你看我们家,简直都比不上王婶家那鸡舍,全家都等着我这双手,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额,我这营养都严重跟不上了。”
周麻子拍着自己的大肚腩,睁着眼睛说着瞎话。
田梦清扫了一眼周麻子那身段,肚子有二尺膘还有脸说自己营养不良,见过不要脸的却没有见过这样不要脸的额,黄秀红也是个狠人,竟然舍得把自己一手养大的女儿嫁给这样的货色。
田梦清不屑与这样的人多加辩解。
王国军笑着说道:“周哥你这肚子都快赶上嫂子那十月怀胎了。”
“哈哈哈哈,国军老弟真是幽默。”
田梦清在灶房找到田笑笑。
田笑笑正在生火,她首先搬来一张小凳子,艰难的坐下后然后才能有机会拿到地上的柴火。
田梦清赶紧上前去拾起地上引火的柴火递给田笑笑,田笑笑看见是田梦清,她淡定的接过引火的柴火。
“看见我这个样子你开心了吧,不用在这里假惺惺的,没有外人。”
田笑笑似乎对田梦清成见还是很大。
田梦清冷笑了一声。
“我不是过来炫耀,也不是来看你笑话的,我是过来看望你的。”
“哼!”
田笑笑不相信田梦清会有这样的好心,难道她当初做的那些事情田梦清就不生气?!
“你要用跟我在这里演了,我不相信你会这样轻易的原谅我。”
“我当然不会轻易原谅你,但是你可以将功赎过。”
田笑笑闻言转过头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过头去继续往火坑里添柴火。
田梦清继续说下去。
“你现在还在村委会上班吗?”
田笑笑扭头看向田梦清:“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一直可以,在我心里你一直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
田笑笑扭过头去,自嘲似摇头笑了起来。
田梦清蹲在田笑笑身边,伴随着一阵沉默。
随后,沉默以田笑笑的讲述打破。
自从田笑笑爆出自己被王国军玷污真相大白以后,有一段时间,以精神病为由,田笑笑无缘无故被田大庆扣上这样的帽子。
再后来,不知怎的,田大庆竟然说服了黄秀红,把田笑笑送到了省城的精神病院疗养,再后来,她在回到田家村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
简单来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周麻子的额,所以周麻子怎么对她,她都默默忍受,算是对自己曾经做过的种种的惩罚,也是对自己未来的一种绝望和放弃。
田笑笑说着说着,已经泪流满面。
她双手紧握,指甲深深陷进了肉里。
看着昔日好友在自己离开后竟然经历了这样惨痛的事情,田梦清的心好像被什么捏住了一样,泪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湿了她的衣襟。
田梦清想去抱抱哭成泪人的田笑笑,但是她还是忍住了,破碎的镜子,再怎么圆都是有裂痕的额,以前的她们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