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极!好极!你我兄弟不醉不归!”忽然,战智湛感觉“伪君子”的话音有些异样。他急睁“鉴妖真睛”望去,只见“伪君子”那张猥琐的脸后面,一张黑脸上面的环眼顽皮的冲他眨了眨。赫然是“十大煞神”之一的七郎附体到“伪君子”身上,找他喝酒来了。
战智湛对“伪君子”拱手一揖,笑道:“雍熙将军勇绝伦,英灵凛凛至今存,一抔遗土千年恨,百战神威万古尊。那日和延嗣兄饮酒,并未尽兴,兄弟一直引以为憾!今日延嗣兄不辞辛苦远道而来,和兄弟共庆女排夺冠,蒙延嗣兄不弃,兄弟幸何如之?”
“智湛兄客气!女排姑娘顽强拼搏,功在千秋,人鬼同庆也在情理之中!智湛兄请!”七郎眼睛盯着桌子上的酒碗,好容易客套完了,迫不及待的端起桌子上的酒碗,把碗中“伪君子”所剩的“一元糠麸”一饮而尽。
战智湛勉强忍住笑,端起酒碗说道:“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兄弟就愿和延嗣兄喝酒。碗中酒,酒中情,碗碗美酒都见真感情!”
七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唉……酒是惹祸精,小弟深恶痛绝,可偏偏又不能自制。想当年,小弟若不是上了大哥和六哥的当,喝醉了酒,这才有违父令,去天齐庙打擂,惹下泼天大祸,死在潘仁美的乱箭之下,也害得父帅兵败身亡!唉……”
战智湛心中暗笑,那七郎虽忠勇无二,却是有名的惹祸精,怎么能怨酒呢?杨七郎天齐庙打擂是日后万箭攒心的“因”,这才造成了杨老令公盼援军不到,兵败之后头撞李陵碑。战智湛不愿提这些闹心事儿,笑道:“延嗣兄神勇无敌、刚直不阿、不惧邪祟,那是兄弟久仰的了!呵呵……延嗣兄勤于公事,也是兄弟的楷模!延嗣兄近来公事可忙?”
七郎咧着大嘴一笑,挠了挠脑袋说道:“那些客死异乡的孤魂野鬼这两天不大多……”
七郎话未说完,忽然房门“吱嘠”一声被打开了,进来的正是李处长。李处长看了一眼醉眼迷离的“伪君子”,笑道:“八弟,看来你和你这位同学酒逢知己千杯少呀!我那儿还有一块儿酱牛肉,切一切给你送过来,你和你的同学一定喝尽兴了!”
战智湛知道七郎喜欢吃牛肉,笑着对李处长说道:“呵呵……那就谢谢李哥了!”
酱牛肉是现成的。战智湛和七郎还没唠几句闲话,后灶师傅就把切好的酱牛肉送上来了。酱牛肉没有三斤,也有二斤半,装了满满的一大盘子。七郎表现得很没出息,全然不像一个鬼仙的做派。牠一见酱牛肉,眼睛都直了,不耐用筷子去夹,直接动手抓起四五片酱牛肉放进嘴里,咀嚼起来。也许七郎反应过来对战智湛不礼貌,又尴尬的示意战智湛也快吃。
战智湛笑了笑,夹起一片酱牛肉放入嘴中,边咀嚼,边在七郎和自己面前的酒碗中斟上“一元糠麸”。见七郎嘴中的酱牛肉吃得差不多了,战智湛这才说道:“延嗣兄,有一事相烦!俺一个同学的娘,也是兄弟的干娘,前几天忽然失踪了。延嗣兄若知下落,望告知!”
七郎卟楞卟楞大脑袋,把嘴里的酱牛肉吞进肚子里,皱着眉头说道:“智湛兄,并非小弟卖弄,小弟是真不知道!北太帝君知鬼善任,小弟只干点粗活。这事儿问乔十八才对……”
七郎话音未落,忽然一阵阴风自窗外刮入。战智湛急睁“鉴妖真睛”望去,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却不是鬼友乔十八又是谁?战智湛急忙起身,对乔十八拱手一揖,笑道:“培公兄能来一起庆祝女排姑娘夺冠,兄弟幸何如之?培公兄请坐!”
乔十八急忙拱手还礼,说道:“智湛兄客气!七郎上仙在此,哪儿有小的座位。”
七郎喝了一大口“一元糠麸”,眼皮也没抬,说道:“你小子也不喝酒,来干什么?”
乔十八对七郎拱了拱手,笑嘻嘻的说道:“上仙莫怪小的孟浪,搅扰了两位上仙的酒兴!小的是特意前来给智湛兄送一份功德的,只因时辰将到,这才不得不做了不速之客!”
乔十八见七郎并无明显不悦,这才对战智湛说道:“智湛兄,道外北三道街国营商店‘人肉馅饺子’案和鹿城‘人肉馅’一案的元凶是一伙人。这伙恶魔不是别人,就是平房的王学礼和同伙张涛,均为十恶不赦之徒。”
“王学礼和张涛?”战智湛心中暗叫侥幸:乖乖隆嘚咚,猪油炒大葱!真让二哥武友义说着了,老子就是一员福将!二哥武友义有了老子这员福将,破案的效率都提高了好几倍!
“智湛兄,你认识王学礼和张涛这两个恶魔?”乔十八十分奇怪的问道。
战智湛急忙摇头说道:“兄弟如果识得这两个恶魔,怎么能够瞒得过培公兄的眼睛。”
“智湛兄你吃牛肉,乔十八这小子不吃这个!”在乔十八和战智湛的笑声中,七郎把嘴里的酱牛肉吞进肚子,还没忘了和战智湛客气客气、让了让,又对乔十八说道:“尊使把这么隐秘的事说出来,就不怕泄露天机,坏了冥界规矩?”
乔十八笑了笑对七郎说道:“上仙容禀,小的告知智湛兄这两起案子的元凶不算泄露天机。十殿阎君已有批文,王学礼和张涛二贼恶贯满盈,阳寿已尽。只是这二贼必须由人间审判、处死,还被二贼所害女子一个公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二贼命该今夜落网。若在女排姑娘勇夺冠军的夜晚,由智湛兄勇擒两个杀人恶魔,岂不是冥界、人间的一件美谈?”
“嗯……智湛兄自从难满之后,正在借用人的躯壳修行。他日功德圆满,修成正果,就算不能白昼飞升,羽化成仙,也必位列仙班。为民除害,功德无量!若由智湛兄出手捉拿杀人恶魔,那是在给智湛兄增加功德!妙哉!妙哉!”七郎端着酒碗的手停在了半空,若有所思的说到这里,又对乔十八说道:“尊使成人之美,也是功德一件,咱家羡慕得紧!那杀人恶魔王学礼和张涛二贼究竟是何来历,尊使能否给咱家和智湛兄讲一讲?”
七郎说的也有道理。以修道而言,天道耽于游乐,修罗道虽有天之福却瞋心重,三恶道多苦难、多愚痴,故此五道皆难修行。惟有人道,苦乐参半,智慧较高,最适宜修道。
“启禀上仙,小的正有此意!以赎搅扰上仙和智湛兄饮酒雅兴的罪愆,就当是给上仙和智湛兄赔礼了!”乔十八对七郎和战智湛拱了拱手,接着讲起了王学礼人性蜕变的经过。
和正常人思维不一样的杀人狂魔王学礼性格内向,本是埠头三中的高材生,一九六四年以高分考上埠头医大之后,醉心于学习,尤其是学习人体解剖这门课程时,几乎废寝忘食。他立志毕业后成为一个受世人尊敬、济世救人的名医,改变祖国城乡医疗落后的面貌。
但是,王学礼命运多舛。在轰轰烈烈的十年,岂能容得了“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王学礼置身事外?人们都说祸不单行,王学礼身为“黑专家”、“臭老九”的爸爸妈妈不堪残酷的批斗、折磨自杀之后,唯一的妹妹也在大串联途中死无葬身之地,曝尸荒野。消息传来,王学礼的精神几欲崩溃。更让他欲哭无泪的是,兵团也不要他这个“黑五类”的儿子。王学礼最终被惊涛骇浪席卷到林海雪原的小山村,当了一名默默无闻的“赤脚医生”。
转眼间几年过去了,淳朴善良的村民认可了医术高超、性格木讷的王学礼。一个偶然的机会,一个长得很漂亮,温柔可人的姑娘撬开了王学礼封闭的感情,和王学礼爱得死去活来。姑娘的家人也很满意,开始张罗着给二人举办一个让人羡慕的婚礼。
可惜,老天爷并不护佑这对儿郎才女貌的佳人。一个突发的事件,让王学礼的性格彻底扭曲。那是一个月光明媚的夜晚,王学礼亲眼目睹了自己花容月貌,年方十八的未婚妻居然和年逾五旬的公社主任狗扯连环。狂怒的王学礼不敢对手操生杀大权的主任不敬,却把满腔的愤懑发泄到了年少风流的未婚妻身上。
又是一个风清月皎,本该是这对儿情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的夜晚,王学礼怀揣尖刀,尾随未婚妻来到公社办公室。他眼睁睁的看着未婚妻走进去之后,办公室里两个黑影凑到一起,马灯熄灭了。王学礼妒火中烧、目呲欲裂,几次想冲进公社办公室,和主任拼个死活。但是,他不敢!平素威严的主任的淫威让他望而却步。直到未婚妻哼着小曲儿走出公社办公室,愤怒得失去理智的王学礼猛然扑向未婚妻身后,掐住未婚妻娇嫩的脖子,直到未婚妻窒息而亡。他把未婚妻的尸体拖到树林中,疯狂的扒光未婚妻的衣服。当王学礼高举尖刀正要剁烂未婚妻,发泄愤懑时,却骤然感觉到血流加速。王学礼望着未婚妻的遗体心念一动,余恨绵绵,他将未婚妻的尸体拖到一个坑中,残忍的将未婚妻肢解后掩埋。
未婚妻离奇失踪,让公社主任做贼心虚,极力掩饰,老实巴交的未婚妻的父母丧女之痛,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平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