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中哑药

叶晚鸢笑着,挑眉看着太子:“我既做了,就不会后悔……可是你,一定会后悔今日围捕于我……”

宋君君依稀听到了“后悔”二字,心中咯噔一下。她张大了嘴,准备高声呼喊太子。

可是,她用尽全力也没能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是那个药丸?!宋君君反应过来了,那定是个哑药。

宋君君怕及了,万一她以后再也不能说话呢?

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强行冷静下来。

她哆嗦着从窗下往后退,忍着被麻绳刮破皮肉的痛楚,两根手指吃力地摸索衣袖内藏着的那柄“鱼肠剑”。

就是那柄宋老爹闲着没事和宋夫人一块儿磨的小匕首。那天晚上宋君君回房间的时候,随手带了一把走。

宋君君见它小巧,觉得杀猪肯定是不行,杀人呢也犯法,但是做暗器倒是合手,本还打算着哪天找个师傅学一下呢。

宋君君没想到,爹娘年节时无聊做的“手工”,用处竟在此时。

这是带着生命危险的事情,很快,宋君君便摸到了那把剑,一点一点地割着捆缚她手腕的麻绳。

就再麻绳快要断掉时,外面的门锁响了。

宋君君此时脚腕也被捆住,这时候硬拼,她未必是来人的对手。

于是,宋君君下意识藏好了小匕首,装作麻绳未解、手足无措的样子。小甜气势汹汹地进来了,宋君君为了戏更加真实,还故意装作一副刚刚发现自己不能言语而崩溃愤怒的样子。

小甜力气极大,也并未起疑,她不由分说,拖着宋君君就往外走。

“君君!”太子老远就看见了宋君君,这才有些慌神。

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惊慌,被叶晚鸢精准地捕捉到。

弓弩手包围了这座破屋,但叶晚鸢却从容自若,三步并作两步,揪了宋君君来,挡在自己的跟前,抽过身后仆从的刀,架到宋君君的脖颈上。

“放开她。”太子喝道,他也第一时间发现了宋君君的不对劲,“你把她怎么了?”

宋君君衡量着刀刃与动脉的距离,微微耸肩,看着太子,摇摇头,又扁扁嘴,无可奈何。

“她现在在我手上,太子殿下,您让弓弩手放箭啊。我如今反正是死路一条,不介意再带上她,黄泉路上,好做伴……”叶晚鸢狞笑着,得意洋洋地,推着宋君君往前走了几步。

“你想要什么。”太子一面吩咐着下属不可妄动,一面小心翼翼朝后退了几步,说话都软了几分。

叶晚鸢走动的这几步路,宋君君的脖子上已经出现血痕,他慌了,生怕自己再强硬,宋君君的小命就要不保了。

“我要用太子妃的命,换我平安离开京城。”叶晚鸢说着,还将刀刃直直抵在那血痕上。

“好!好!按你说的来,你别动她。”太子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吩咐弓弩手撤退。

未来太子妃在叶晚鸢的手上,纵然太子的亲卫暗卫武功再高强,都不敢轻举妄动。

慎独都明白,万一太子妃有个好歹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很快,弓弩手尽数退去,叶晚鸢见状,很明显放松了一些。

“给我准备快马。”叶晚鸢又道。

她要求太子备好马,放了她与她的这般仆从。还要太子等人退后五里,她才肯放掉宋君君。

“好。按她说的,去准备。”太子急急地吩咐慎孤道。

“晚鸢,你此时即便逃出京城,也是一世流亡啊。认罪吧……”嵘王抱着孩子,痛心疾首地劝道。

叶晚鸢听了这话,好不容易平静了一些的情绪又激动起来,手上的刀刃在宋君君脖子上颤动着,又留下了几个口子。

宋君君惊得瞪大了眼睛,不住地朝嵘王翻白眼。

求求了,可别让他再说话了。宋君君嫌弃地看了一眼嵘王,可他还不住地劝说。无奈,宋君君只好心如死灰般摇摇头,又把自己的身子朝身后的叶晚鸢靠去,好让自己少挨点儿刀。

“你住嘴!”叶晚鸢吼道,泪水都蹭到了宋君君的耳廓,“你向来只会让我认错。你的错,你可有过半分悔恨?!若不是你无能,我又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听到这里,宋君君止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在她心里,她觉得嵘王夫妇都有错。从一开始叶家藏了心计的求嫁,一直到二人婚后同床异梦却又从未交心的相处方式,都是错。

滚烫的泪落在宋君君的肩头,浸过她的衣衫,很快又在带着些寒意的早春风中变得冰凉。

“认罪吧晚鸢,我会向陛下求情,念在你为我诞下孩子的份上,留你一命……”嵘王凄惨道,又看向太子,当即跪地为她求情,“太子殿下,叶家的事,晚鸢未必全然参与,殿下能否为我留下她一条命……”

太子低头看着嵘王,心中也是窝着一股气。叶晚鸢拿宋君君的命威胁他,他怎可轻轻放过。更何况,叶家所犯之事,不诛族,已经是陛下格外宽仁了。

嵘王跪地哭诉,叶晚鸢看着他为了她如此委曲求全,心中也有些微动容。可事已至此,再无转圜余地。

就在叶晚鸢略微失神之际,宋君君非常敏锐地发觉那刀刃似乎离自己的脖子远了一些。

正是此时!

宋君君抓住机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挣断了手腕处的绳索,夺了叶晚鸢手中的刀。

可脚下的绳索并未解开,夺刀的动作太快,宋君君一个趔趄,就要跌倒在地。

而她早已准备,方才嵘王与叶晚鸢争执时,她可是格外认真地丈量好了二人的距离,甚至在脑中想象了一番她该如何“扭败为胜”。

于是,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她便已经将叶晚鸢推到在地,自己则以一种格外忸怩的姿势,并着腿,坐在了叶晚鸢的腰上。

这姿势,狼狈归狼狈,但宋君君手中的刀可是没离开叶晚鸢呀。

宋君君无法说话,制住叶晚鸢后,迅速看向太子,用眼神示意他,该“收网”了。

没了宋君君作威胁,太子一扬手,众人很快便拿住了这些歹人。

“君君……你没事吧?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太子为宋君君解开脚腕处的麻绳,看着她手腕处和脖颈处受的伤,心疼得不行。

宋君君摆摆手,指了指被捉住的小甜,又指了指自己的嗓子。

“太子妃是中了哑药。”慎言不知何时到了太子殿下身后。

“哑药?叶晚鸢给你吃的?”太子捧着宋君君的脸,担忧不言而喻。

宋君君点点头,无可奈何地摊手。

“不怕,我马上命人传话,东宫的御医会治好你的。”太子轻柔地将宋君君扶起,又问慎言:

“你那边处理好了?”

“嗯。”慎言点点头,又跪地请罪,“属下没有保护好太子妃,致使她被歹人所害。请殿下惩罚……”

宋君君闻言,连忙向太子摆摆手,一边还不忘一直给他使眼色。

“好,听你的。”太子柔声道,“太子妃说了,不怪你。你起来吧。”

叶晚鸢被押着经过宋君君,停住了脚步,看着宋君君,问道:

“你究竟是如何逃脱的?”

宋君君翻了个白眼,又朝她摇摇头,仿佛在说,你要是不给我吃哑药,我现在还能解释给你听,但现在,我只能闭麦了。

“押她下去!”太子是一刻也不想看见这般亲手剁下孩子指头的毒妇。

东宫……

宋君君正伏在桌案上,奋笔疾书。

她从没有像此时此刻这般,觉得能说话是人最重要的技能。她从前可还是肖想过,人类如果不说话,用脑电波交流也是可以的。

太子正坐在她身边,给她被麻绳磨破的脚腕涂药。

“大夫说,哑药暂无解药,你大约还需要两天才能恢复。君君放心,叶氏一定会受到惩处的……”太子埋头道。

宋君君无法答他,只能不住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