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这可是在先皇后的神位前啊

先皇后的忌月在即。而太子借了太后发话的由头,非要宋君君陪着他一同守丧。

若是太子用强,宋君君也不能拒绝。

好在太子不是一个霸道的人,给了她选择的余地:花钱,演戏。

宋君君也机智,与太子僵持之时,给自己争取到了二千五百两的黄金。

这一日,是忌月的第一天。

冬月寒风凛冽,宋君君还在被窝里做着暖和的春秋大梦呢,冷不丁就被拎了出来。

“君君,快起来了。太子在外头等着了……”

宋君君刚要发作起床气,可睁眼一看,眼前的却是宋夫人。再往宋夫人身后一看,窗户外还是黑漆漆的。天还没亮呢。

“娘,你干嘛呀……”宋君君嘟囔着,又从宋夫人手里扯了被子要往身上盖。

“太子……”宋夫人又掀了厚实的被子,把一旁的衣服扔到宋君君身上,“太子在外头等了有一刻钟了,君君你再不起,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啊……”

太子?大清早的,他来干嘛?要债都没那么早的!

宋君君睡懵了,是一转头就忘记了前几天答应太子陪他守丧的事儿。

宋夫人与君君拉扯许久,都没能把宋君君的被子抢过来。她抱着衣裳,一块儿钻进被窝里不肯出来。

外面的冷空气有魔法,她的皮肤一沾上,就得往被窝里钻。

渐渐地,宋夫人的碎碎念静了下去了,宋君君也正踏上与周公相会的路途。可就在此时,她肩头的被角轻柔地开了一个口子,一道柔和的声音,却如魔音贯耳般响起:

“君君,你再不起床,那十万两黄金,我便再也不给了……”

“起!起!现在起!马上起!”

宋君君实在是被系统“化为齑粉”的诅咒吓狠了,她可不敢尝试,也不舍得她在乎的人在这世上消失。

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量,只感受到浑身汗毛倒立,紧接着,她一个鲤鱼打挺,掀了被子便跳到地上。

“穿上吧。地上凉,你坐到床上去。”太子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厚重的衣袍披上了她的肩头。

宋君君一扭头,蹭上了太子温热的手。

一冷一热,又是把她激得一抖。

“梁君复!你怎么瞎进女子闺房呢!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宋君君后知后觉地又跳回了床上,裹紧了身前的被子。

太子也裹了裹身上的袍子,莞尔道:“也不是孤男寡女。喏,你哥不也在?”

说着,太子朝床边的坐榻看去。

“君君啊,你是真难喊起来。伯母喊了,我喊了,都没用,还是太子管用!”宋煦明抱了小暖炉,对宋君君咧开嘴笑道。

“穿衣裳吧。我在外头等你。”太子说着,转身离去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宋煦明就蹦到了宋君君床前,一屁股挤了过来,晃得宋君君头晕。

“啧……男女授受不亲,你干什么呀?”宋君君揉着太阳穴,眯了眼埋怨道。

“这下知道授受不亲了?咱俩有什么授受不亲的?小时候都一块儿睡一起的!来,让让地儿……”

宋煦明挤在宋君君身边,问道:

“方才太子俯身,是与你说什么了?”

“说我再不起就不给我黄金了!”宋君君皱着眉,咬着牙边说边起身穿了衣裳。

好在她冬天里喜欢穿着成套的里衣睡觉,不然,今日,就是她社死的日子。

“黄金?还是之前你借太子钱的事儿吗?”

宋君君点点头,苦着脸,道:

“唉!太子妃的俸禄还一分没拿到呢!就得干太子妃的活儿!”这买卖,确实不太划算。

“我说你怎么跟从床上弹起来一样了,原来还是为了钱的事儿!”宋煦明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答案,大失所望,摇摇头起身。

“咱们宋家,似乎也没有财迷啊。伯父伯母也都看淡金银,怎么偏生你是个‘守财奴’?”

宋煦明叹了一口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少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我啊!没钱能活吗?没钱有衣裳穿吗?真是的……诶诶诶,你去哪儿啊?”

“姑奶奶啊,如今才是寅时一刻,我既不是皇子,又没嫁进皇家,忌月太子不读书,我这个伴读,自然是回去睡回笼觉啦!”

说着,宋煦明笑嘻嘻地摆摆手,便出门去了。

宋君君苦哈哈地穿上衣裳,胡乱洗漱完毕后,迈着极不情愿地步伐,扛着就要吹裂她娇嫩脸庞的寒风,终是挪到了宋家门口。

“宋小姐。”慎孤向她颔首问好,宋君君只“嗯”了一声,不情愿地踏上马车。

慎独这不爱笑的人,见了宋君君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险些都要绷不住笑出声来,更何况马车内的太子了。

“笑什么?”宋君君抹了一把脸,又理了理自己的衣裳,斜眼瞪着太子。

“这可是你母后的忌月,你笑那么开心,合适吗?”

“你不知道。母后也是个随和的女子,若是她见了你这副样子,该比我笑得更开心……”太子好不容易敛了笑,递了一碟点心给宋君君。

“吃点儿吧。一会儿在无忧宫,礼节甚多,怕是你撑不住。”

宋君君看了一眼点心,疑惑道:

“不是不让吃东西吗?这不符合礼制吧?”

太子伸手拈了一块糕点,送到宋君君嘴边,微笑着说:

“难为你这一大早连谁是谁都不想知道的人,还能记得起礼制。吃吧,一会儿你真的受不住。”

太子这话不是夸张,是真的。

宋君君原以为忌月早起是自己最难过的一关,可进了无忧宫,看着跪了一片的宫人,她才明白,为什么太子和嵘王看起来都很瘦了——都是皇宫礼仪累的!

就宋君君所看到的大齐为国母守丧的礼仪,繁琐程度,是全然超过了年节时向皇帝的朝拜程度。就连三叩九拜都得靠边站。

东南西北,各个朝向,宋君君是跪了又跪、拜了又拜。直拜得是头晕眼花,看到的太子都长出了两个头。

幸好有马车上的几块糕点垫着,不然宋君君真觉得自己是要交待在这无忧宫了。

封建王朝繁文缛节甚多,但宋君君之前一直在宋家这一亩三分地里安分守己地待着,最多也就是年下时跟着爹娘在人堆里给皇帝拜一拜,如今这也是真的一时接受不了。

大礼过后,宫人们便退却了,嵘王夫妇和几个在外间的公主,也都依例退下。

宋君君见众人散去了,揉着自己快碎掉的膝盖就要起身,可身边的太子却一把将她扯了下来。

宋君君本就累到了极致,压根儿没想到太子还会来这一手,一个重心不稳,脚下一软,便直直地跌进了太子的怀里。

太子也没料到此时的宋君君竟这么软,往日她都是梗着个脖子硬气得很。

温热的气息扑到宋君君的脸上,她的脑海里瞬间回忆起来祭典前山洞的事情来,不觉羞得脸颊绯红。

“我起来……”宋君君一时语滞,支吾道,挣扎着便要起身。

太子并未作答,但手上却收紧了力道,宋君君便被他圈在怀里。太子的脸朝她越靠越近,眼眸着她的影子也越来越清晰。

宋君君吓得大气也不敢出。

这可是在先皇后的神位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