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药,到底是怎么下的?”宋君君砸吧着嘴,没想明白这回事儿。
方才她听慎独说,这女子用的是何贵妃那边的腰牌,这才顺利经过灵竹苑外侍卫的关卡,进到苑内来。
太子不喜欢有太多的仆从在眼前晃悠,因此灵竹苑内的侍从很少。这事儿宋君君之前还和宋煦明吐槽来着,说这太子真是心大,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宋君君出去时,是走的侧边角门,太子应该也是原路追着她出去的。太子既不在,慎孤慎独等人不在宋煦明所在的正屋,也属正常。
只是宋君君实在想不明白,那女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地、拿着何贵妃的腰牌,来太子这里以美色相惑。
这不纯纯“实名制”搞事情吗?
按理说,这不应该啊。何贵妃这智商,还宫斗呢?
“很晚了,君君你回去洗漱,便早些休息吧。”太子不答宋君君的话,反而催促着她离开。
宋君君按捺不住翻了个白眼,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他还有什么要藏着掖着的?让她走,不就是因为他又要熬通宵亲自去审问那个女子了吗?上回中元节,他也是这样,救下人后,和大理寺卿熬夜处理了后续的事情。
“煦明。”见宋君君没动身,太子抬眼看向宋煦明。
要不怎么说宋煦明十几年书童没白干呢?太子一个眼神,他便叽里呱啦地就拖了宋君君回去。
宋煦明这一张嘴啊,有时候一开口,就像是有几十只鸭子在聒噪,直吵得宋君君没脾气。
太子要宋君君离开,是不想她看到慎言等人审讯的手段。
册封太子之前,这么多年,太子身边出现的刺客无数,但都能化险为夷,就是因为身边这四个侍从。
慎孤慎独在明,武艺略逊于慎言姐妹,但刑狱缉捕、断案追踪之能,堪称大齐魁首。就连大理寺卿方知忠,也是慎孤一手教出来的。
重案要犯,刺客杀手,无论之前如何诡辩狡诈,一旦落网,就没有不在他们手上吐出真话的。
距离长秋宫约五里的地方,是先皇后的陵寝。陵寝之侧,有一座密林覆盖的石山。
这里是一处地宫的入口,原也是皇后陵寝的一部分,但开凿到一半,何太傅上书弹劾,便就此搁置。
这里僻静,又有丛林遮挡,是审讯的好去处。
当纤纤玉指的指甲在针尖搅动下,尽数脱开甲床时,那女子终于是开了口。
太子坐在地宫外的槐树下,正吹着夜风,闭目养神。慎孤来报时,他才缓缓起身,带着慎独走入地宫,冷眼看着趴在地上、浑身已被汗湿透的女人。
“说。”太子冷冷开口。
“吴德……”那女子奄奄一息,哀哀道:“我是受了吴德的吩咐……”
说着,那女子堪堪垂下头去,但很快被下巴处埋的长钉刺破皮肤,迫不得已又抬起头。
太子不愿见到此番情境,背过身去。
“药是如何下的?”慎独上前一步,喝道。
汤药是他亲手煎的,未离开过半步;而他亲自端过去的银耳羹,他是亲口尝过的,他无事,为何太子有事。宋君君虽然在他心中印象不好,但她也没理由做这种事。
那女子摇摇头,道:“不知……我只知要去灵竹苑,找到太子,并诱他同房……”
“你们是什么组织?”太子轻声道。
这样想接近他、却又不取他性命的手段他见过太多次,往常他都有所察觉,这次是防不胜防,且这次派过来的女人,宋煦明都能制住她,可见武功并不高。
那女子仍旧摇摇头,道:“不知。我自小只习房中术,曾在鸳鸯堂侍奉……后来,上个月一个晚上,吴德拿着令牌来寻,我便听命于他。”
“是什么样的令牌?宫中的么?”太子又问道。
那女子仍摇摇头,道:“是麒麟食龙的图案,刻在一块红木牌子上……我们都要听从持牌之人的命令,无论他是谁。”
“你叫什么名字?”慎独执一刻刀,停在一方木片上。
见那女子犹疑,慎孤上去就是一针,扎入她背后的穴位,疼得她不断发抖,却无丝毫力气抵抗。
“梁月……梁月。我在鸳鸯堂的名字,是梁月……”
“哪里人士?”慎独又问。
梁月摇摇头。
“岁值几何?”
“大约……十九……”
“大约?”慎独皱眉,又看向太子。
“记上。”说着,太子走出地宫。外头的风吹散了笔尖的血腥气,他只觉得月色沉沦,心里记挂着的,是那些和梁月一般,自小被拐,活成行尸走肉一般的孩童。
“殿下,她只与吴德有过来往。”不一会儿,慎孤跟了出来,向太子禀告,“她没有见过何贵妃。”
“留不得了。”太子道。
“是。慎独会处理好,明日还有祭奠,殿下先回去歇下。”慎孤道。
慎孤清楚,这梁月自然是留不得了。留着,她只会死得更惨,不如此时给她一刀痛快。
后来的宋君君便知道了,同为大齐女子,她的日子,简直像是游戏里的百万级别“氪金玩家”。
此时的她,正在收拾白日里刚打开的行李。
“小姐,咱们不和禁卫军一起回京吗?”文鑫给行李包袱答好结,问道。
“他们得好几天以后呢!咱们先回去,待在这儿反而碍事。”宋君君道。
她本就是好奇那名她见过的内侍为何会出现在何贵妃身边的,可是现在,她不需要纠结这件事了。
反正太子殿下又早就知道了。经过今天晚上的事儿,她猜测太子一定还要筹谋别的事。
这事儿,怎么想也和她做任务搭不上边儿,太子这种人,也不像是会和她商量的人。和她商量,她算什么呢?她只不过是恰好也被太子选中的、抵挡“烂桃花”的假太子妃而已,还是个未过门的!
既然如此,那她还不如回京城,继续“攻略”一下上次“攻”到一半儿的嵘王妃呢!
再说了,京城里还有她的另外两个任务:“拆散陈攀何阿宝”,以及“实现林太师的梦想”。
这两个任务,她只怕是要费上一番功夫。且它们都是要在太子不在京城的时候,更容易“攻略”。
这么一想,宋君君回京城的心就更加坚定了。
第二天,趁着大家都去祭典了,她带着文鑫牵了两匹马,就直奔京城了。
骑上快马,很快,她和文鑫就回到了宋府。
“快快快!我的屁股啊,真是遭罪!我现在都觉得我屁股肌肉疼!”宋君君甩开缰绳,扔了鞭子,扑进宋府大门。
刚进门,就遇上挥着锄头给花坛里种着的扁豆松土的宋夫人。
“哟!回来了!”宋夫人笑道,“饿吗?厨房温着汤呢,你带小文鑫喝点儿!”
就是这样的人间烟火气!宋君君感动得热泪盈眶,恨不能立马飞去厨房,但此时体力实在不允许啊。
她只好摆摆手,累得像个丧尸一般,朝她的卧室“爬”去。
“我先瘫一会儿,一会儿再喝!”
“那你记得醒来去一下那个什么嵘王府啊,嵘王妃早前找你来着……”宋夫人说着,继续刨她的土。
什么?!嵘王妃?!
“诶诶,你不是瘫一会儿吗?这会儿又上哪儿去啊?”宋夫人看着从眼前唰得一下蹿过去的宋君君,高声喊道。
“去嵘王府啊!”
“你不是累了吗?”
“我就突然不累了……”宋君君嘿嘿笑着,拉了刚牵了马去后院马厩的文鑫,爬上马,又带着他直奔嵘王府。
这种和任务对象好好“交流感情”的机会,她怎么能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