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济丰到底也是一代状元,说一句博学自然不为过。
天象之说本来就是有迹可循的,所以此时江语棠这么问,自然也非无的放矢。
果然话音刚落,就见宋济丰微微挑起了眉梢,“东家这是什么意思?”
他这不是反问,是真不明白,江语棠这么问的用意。
好在江语棠此时也并没有藏着掖着,而是直接对他说道:“你是状元,想必也知道天象并非无迹可寻,借此就能断定谁是祥瑞谁是祸害,从来都是无稽之谈。但是大渊的百姓并不知晓,他们更信奉鬼神之说,所以才更容易被这些传言牵着鼻子走。”
宋济丰到底是个聪明人,此时听他这么一说,也就大抵明白过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我来润笔解释这一次突变的天象,以防止有心之人借此生事?”
江语棠点了点头,却又说道:“不全是,前些时日的红月,你也提一嘴,左右都是可以预料到的天象,钦天监那群人能测算清楚,想必你也能找到解释的理由。”
宋济丰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我倒是能解释清楚,但你如何能够确定,那些人就会相信?”
“相不相信都无所谓,我也不是求着他们相信的,只是有这个前提在,良妃和她身边的人,就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来。”
听得此言,宋济丰便立即答应了下来,只说事情包在他身上,一定给江语棠办妥了。
江语棠倒是并未与他表示感谢,而是又给他发了些奖金,便让他喜笑颜开。
只不过小报都还没写清楚,宫里的传召却先来了。
江语棠起先还怕是良妃身边的人要召她入宫,还在想如何撇清关系,才能够不被冤枉是自己走路了莲华公主的事情。
然而兰英却说来的是贵妃宫里的人,她大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奇怪。
只不过路途之上,来接人的嬷嬷并没有透露任何口风,所以再多的猜测也得不到证实,只能等着贵妃亲口与她说。
好在进宫的时候,贵妃除了惯常摆出的威严之外,倒也没什么生气的意思,这就说明,她并不准不为难自己。
“你今日来,可知道本宫是为了何人的事情,要来问你的罪?”贵妃先是问道。
江语棠朝她行了礼,随后摇了摇头,“这几日臣女一直十分小心,生怕给王爷添麻烦,不知又是得罪了谁,才让贵妃娘娘这么生气。”
贵妃淡淡扫了她一眼,见她此时露出十分忐忑的模样,便觉得有些无趣,于是一开始的严肃也装不下去了。
“你这丫头好生奇怪,先前怎么问你的责,你都是一副没错的模样,倒是愿意跟本宫圆滑处世,怎么现在提起了良妃,你就是一副忐忑样子?难道比起良妃,本宫反倒是更让你头疼些?”
此言一出,江语棠倒也没有辩驳,只是叹了口气。
“贵妃娘娘向来嘴硬心软,也是个讲道理的,臣女自然愿意将道理讲给您听。但是良妃娘娘是臣女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再加上当时在山上的时候,就闹了点不愉快,所以贵妃娘娘提起良妃娘娘,着实让臣女有些担心。”
贵妃闻言一挑眉梢,倒还真的多了几分兴致,“那你说说,当时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
江语棠面上颇有几分一言难尽,试探问道:“事情都捅到了贵妃娘娘这儿来,良妃娘娘不都说清楚了吗?”
“她说的那是她的事儿,你既然说本宫是个讲道理的人,自然也愿意明辨是非,所以听从她的一面之词,也并不可取。”
这哪里是明辨是非,这分明就是不想让良妃如愿,所以想在江语棠这儿得出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从而断定如何给良妃那儿一个交代。
但江语棠也是乐见其成,轻叹了一口气,将当日的事情娓娓道来。
“良妃娘娘身边的嬷嬷分错了屋子,让臣女和两位公主、以及镇北侯的女儿,都不小心闯进了莲华公主的屋子里头,这才造成了误会。当时莲华公主十分生气,臣女四人也是遭了无妄之灾,所以更不敢住那嬷嬷安排的其他地方,于是就找了一处亭子避雨,却没成想来迟了些,臣江语棠动承认错误,这才被叫到了外头去。”
“只是这些?”贵妃显然是有些不满意,“良妃可是说了,你故意算准时候,在她之前抢了时机,上香之后便引得异象,可是出了好大的风头。”
什么叫抢了她的时机?明明是江语棠让十三做的假象,才让她算好的时间产生了偏差。
但这一点,显然是不能告知贵妃的,所以此时,江语棠也露出了困惑的表情来。
“那完全就是凑巧,臣女当时爬山上来已经是累的够呛,偏偏还没有找到地方休整,又跟莲华公主吵了一架,在外头没站多久,就想着尽早离开算了,反正留在这儿,也只会招人烦。可哪知道也就是上了一柱香,太阳就出来了,臣女自己也是吓了一跳,真不知是哪里惹到了良妃娘娘。”
瞧她面上的苦闷十分真实,并不像是假的,贵妃也是探究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到最后信了没信。
只不过她摆了摆手,倒是有些不在意的模样,“事实如何,本宫还得听了其他人的表述,才能够确定如何给良妃那边一个交代,不过本宫跟你说一句心里话,这次不管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你抢了她风头,本宫也是乐意的。”
贵妃当然乐意,毕竟皇后已经倒台了,听说最近因为心中郁郁,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再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整个后宫之中唯一能够理事儿的,也就是一个贵妃,现在良妃竟有这些谋划,无疑是在给他们添乱。
但对于这番话,江语棠也只能提醒道:“贵妃娘娘放心,天意在咱们这头,必然不会事与愿违。您耐心等待,反倒是比忧心思虑更好些。”